凌阡毓扶额,愁容满面,对刚刚的噩梦心有余悸。她看到柳思翊双手被绑着,有人拿着鞭子在抽打,甚至举着钢筋要刺穿柳思翊的身体。
她害怕极了,惊恐地想上前阻拦,可身体怎么都动弹不了,想叫也叫不出声,就像有个人捂着她嘴巴拉住她。
即使知道在做梦,也无法醒来,她眼睁睁看着柳思翊身心受到摧残,血淋淋的一片浸染了她双眼。
醒来又发现柳思翊摔倒在地上,她惊恐万分。
“思翊~你抱抱我,好吗?”凌阡毓抱着双臂,眸间似有泪光,甚至有些瑟瑟发抖,她想去抱柳思翊,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那股劲在抱柳思翊时用完了,此刻就像泄气的皮球,疲软不已。
柳思翊坐直身体,将她轻轻拥在怀里,“都过去了,我很快就会好的,你不要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知道吗?”
“我今天,废了凌商天一只手。”
柳思翊惊讶地欲言又止,废掉凌商天一只手,这不是凌阡毓的做事风格,她真的怒了,为了自己不惜用了这种手段。
凌阡毓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口沉重,“我开心不起来,也没有报仇的满足感,心里依然有团火在燃烧。”
“别担心,我会好的。”柳思翊试图安慰她,同时又狠狠地掐了掐大腿肌肉,依然没有感觉,她又怎么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好呢。
凌阡毓脸色惨白,甚至有些失魂落魄。她反射弧太长了,近日为了对付四房殚精竭虑。如今,她明显已经占据上风,甚至在整个凌家已经地位显赫。
可是,每天她都在用意志强撑自己,一到晚上,就恐惧担心。
“我陪你睡好不好?”凌阡毓依偎着柳思翊不想离开。
柳思翊挂起盈盈笑意:“我也想你陪我睡。”
“嘿嘿。”凌阡毓傻笑,病床本就是一米五的家居床大小,足以容纳两个人。
柳思翊开心地想要往旁边挪一挪,忘记了自己根本没能力移动,凌阡毓想来帮忙,被她拦住:“我自己来。”
凌阡毓手悬在空中,没敢放下。
柳思翊咬咬牙,先试图动上半身,再用手去抱腿,将身体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能动的地方,可努力到最后都是徒劳。
她就像被下了定身咒,除了意识和手臂能动,宛如废人。
她额间撑出了汗,凌阡毓不忍心再看下去,上前帮她,“别犟,过两天就要做手术了,好好养着,急什么?”
“手术后会好么?”柳思翊问。
凌阡毓没敢直视她,只是低头,安慰她说:“当然了,现在这个医疗团队是全球顶尖专家组,他们看不好,谁能看好呢?”
“如果他们看不好也就意味着我永远好不了,是不是?”
凌阡毓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说话缜密的她,在柳思翊跟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错?每次都留下语言漏洞,让柳思翊胡思乱想。
万一呢?万一真的不好呢?她多怕这个万一发生,柳思翊承受不了,自己也无法再面对将来。
“他们肯定能看好,想什么呢?”凌阡毓点了点她鼻尖,故意打了个呵欠,“我困了,要抱着睡觉。”说罢她钻进了被窝,结束这沉重的话题。
柳思翊的病床有些消毒水和药物混合的味道,凌阡毓轻轻抵靠在她肩头,不敢过于亲近,手术的刀口就在锁骨下边,稍一不小心都会碰到。
“睡吧,不想了,你也别想了。”柳思翊语气平静,她闭上双眼,在低落中逼着自己入睡。
明亮的月光,在窗帘上映照出些许光亮,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凌阡毓一直没睡,直到听见柳思翊均匀的呼吸,以为她睡着了,才起身悄悄去了阳台。
香烟一支接一支,搭配着红酒,一杯又一杯。她根本睡不着,在柳思翊的身边她更容易想起那个噩梦,她害怕那种窒息感,压抑感,无力感,全世界只剩下黑暗和绝望。
活着,成了没有尽头的痛苦。
柳思翊也没有睡着,凌阡毓起床后,她就睁开了双眼。
阡毓的精神状态这么差,是不是因为骗了自己,其实真相没有那么乐观?
窗帘的缝隙隐隐可见凌阡毓的身影,柳思翊目不转睛地凝望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这么近的距离,她却什么都碰不到。
伤口渐渐恢复,柳思翊又接受了一次全面检查,手术安排已经提上日程。只有凌阡毓知道,这场手术更像一种尝试,结果未知,柳思翊能不能恢复谁都不能断定。
春意盎然,阳光静好,微风拂面,轻盈又温柔。
蓝楹找来轮椅,第一次将柳思翊推到了户外。
她许久没有体验过自由与畅快,出来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