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远揩着她手背,半路无话,后头才默默开口:“你知道甘城是他们做的?”
不归指尖掠过他指节:“你想知道,回去我同你说。”
楚思远眉心凝起,踟蹰着是否与她说起贼寇一事,抬眼时却已看到了广梧宫门。
那梦境涉来,他拉住她往后退。
不归侧首看他,却见他满目的痛苦,连忙握紧他手:“怎么了?”
广梧守卫已看见了她,连忙前去通报,不多一时,罗沁匆忙跑出来了。
楚思远说不出话,扣着她的手发起了抖。
不归紧张起来:“鱼儿?”
“殿下!”罗沁来到她身边,神色急切不已,连话都说不全了:“你们怎么、怎么?”
“进去再说。”不归拉着楚思远走,罗沁拦住她:“殿下,你还是带着公子先去别处吧。”
“你说什么呢?”不归听了觉得可笑,随后脑中激灵,再观罗沁神色,明白了。
“殿下,宫里有特殊,你……”
“进去。”不归斩钉截铁,拉着楚思远向里走。
待进了广梧,宫中气氛凝重不已,昔日游刃有余的宫人们皆屏声敛息,见了她神色更慌张了。
楚思远也察觉了不对,来到庭院时不归松了他的手:“鱼儿,待会进门一句话都不要说。”
说罢她快步上前,肩背绷紧了。
楚思远追上她,等到了正殿门口,眼神更沉了。
贾元在台阶下朝他们行礼:“殿下,郁王。”
不归向他打过招呼,提裙上了阶,刚踏入正殿的门,正座的人便开口了:“回来了?”
不归凝滞了一瞬,随即合手,低声:“舅父。” 宗帝静静看着她,目光里的沉有如实质。
他轻敲桌子:“你昨夜私自出宫了。”
不归拦下欲上前的楚思远,合手弯腰:“不归胆大妄为,请舅父责罚。”
“你从何处离开的?”
不归低声:“楚家密道。”
宗帝皱眉了:“仅仅带着思远一人,你就敢离开皇宫?还敢在外夜宿?你可知宫外何其危险?”
不归笑了:“舅父,危机四伏者,宫中最甚。宫外比宫内安全。”
宗帝拍了桌案,动气了:“不归!”
她敛衣跪下:“陛下息怒。”
楚思远上前同跪在她身边,欲辩解却被她按住了手。她看他一眼,神色分明是让他保持沉默。
贾元奉茶来,宗帝忍住:“你们到底为的什么出宫?”
不归抬起眼,正儿八经地行礼:“不归去挑宅子了。”
宗帝疑惑:“什么?”
“舅父敕封思远为王,既然为王,怎能没有王府?”她严肃道,“他如今也是有高品级的将领,怎能继续住广梧?没有一座像样的府邸,来日怎么树威严?定王有广宅美妻,康王有一整座封地,他呢?”
宗帝有些噎住:“此等事说一声,自然有工部户部去筹办,需要你亲自去看?”
“屋里人的事,我不想交给他人置喙。”
楚思远咳了咳。
屋里人……
宗帝也咳了一声:“好……即便如此,又为何在外过夜?你们姐弟二人正当品貌,若传扬出去,令有心人杜撰该当如何?”
不归抬头看他,安静了片刻,像是试探又像是宣言,一字一句道:“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其他人都楞住了。贾元第一个跪下,罗沁跪在门口,慌得直颤。
宗帝看了她许久,才缓缓道:“你方才说什么?”
楚思远按捺不住,握紧不归的手道:“是我先招惹她的!”
不归迎着宗帝的目光望着他,道:“与思远无关,我钟情于他。”
宗帝闭上了眼,往后靠在了椅上。
楚思远有些无措,以为皇帝震怒,但又揽住她争辨着,不肯退步:“不归心净,是我拉她入的渊沼,陛下若要责罚,只管朝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