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贵妃已然没有了惯常的笑意,素来懒散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望向东宫的时候,已然带了恨意。
“母妃!母妃这不是真的对吗?”楚见宇进殿的时候,正是瞧见夏贵妃眼中那不及抹去的凛冽,端是跪了下去,“母妃!二哥不会做这种事的!二哥不是会与父皇作对的人,他没有那个野心啊!还有二嫂——她怎么会做出那般叫二哥寒心的事来?”
“起来!”夏贵妃厉声喝道,叫跪着的人立时顿住。
须臾,她就站起来,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肩膀:“你二哥自然是不会,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母妃什么意思?”楚见宇仰头看她,“那二嫂呢?二嫂当真是北族人吗?二嫂对二哥那么好,她究竟为何要联系北族人?!”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夏贵妃松开手来,“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母妃何意?母妃晓得什么?”
“来人。”
“在!”
“五殿下得闻战事,身体不受,栽倒在睡荷殿前,送回府中修养,着御医随身调理。”
“是!”
“母妃!母妃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只这声音终究是远去,独留一人立在那殿前。
远远已是能够瞧见陛下身边的公公正领了一行人来,手中那明色的布帛,隐隐昭示着不祥。
夏贵妃眼中恍惚,仍是记得那人与她说的话:“贵妃筹谋许久,可曾想过一朝事发?你放心,与本宫合作,定是不会叫你失望。”
“太子在说什么,恕本宫愚钝了。”
“贵妃娘娘当真忘事,可须得本宫提醒一番?夏家有嫡女,曾走失而归,善骑射,明眸善舞,后入宫,贵为妃。”
“……”
“夏贵妃不记得了,那本宫再提醒一声。二哥戍边无归,却连个王爷也未有册封,五弟自幼多病……”
“够了!”
“夏贵妃原是想起来了?”男人笑起来,却十足地阴鸷,“不明不白的女子,父皇不会叫你摸到大合的根基。娘娘筹谋至此,为的,岂非是一场空?”
“你待要做何?”
“不若这样,你我合作,你助我联络有无,我保二哥身世不宣。”
呵!皇城的风从来都是由北而来,呼啸不止。夏贵妃撩起裙袍,直直跪伏地上,楚见昀——当真是与其父一般,对亲子都能下得了手,更莫说是手足相残。
可怜宇儿自幼聪敏,却被无端陷害,缠绵病榻,如今她只有恪儿这一个心头骨,亦是要被人当作棋子。
手指扣得甚紧,夏贵妃接了那圣旨,声音朗朗:“臣妾,跪谢皇恩。”
夏贵妃罚入冷宫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前方战事正酣,司九楠扬了剑指点了一处沙地,却是瞧见楚见恪出神,清咳了一声。
“殿下。”
楚见恪看向那沙盘:“说。”
“既是已经战了,贵妃娘娘便也是替殿下负重而行。”司九楠收回手,“箭在弦上,但看殿下可能当真戴罪立功,扭转形势。”
不想男人冷哼一声:“你也觉得,这是戴罪立功?”
“殿下。”司九楠沉了声,“司某说的罪,是未禀先战,无他。再者,大合与北唯哈,势必有此一役,殿下只要拿出足够的战功,拿出足够的证据,便就能救贵妃娘娘出来。”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
“殿下不想知道究竟王妃娘娘缘何怨去?”
“……”这一回,楚见恪总算是定睛瞧住他,“司先生以为这是有人谋划?”
“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若是一连串的事情接连而至,那必有其因。”
“司先生以为是谁?”
“这就需要殿下尽力了。”司九楠重新提了剑,“殿下?”
几日不曾梳洗的男人目光沉沉,落在那森森剑气上,终究站了起来。
甘幼宁是在颠簸中醒来的,仓惶中一掀帘幔,竟是只瞧见司棋的后脑勺,左右不见司九楠的身影,瞬间就明白过来:“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