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在垫布上摆弄完手镯,又递给钟楚寰:“您在女士手上试一试,这个是最小号的,她戴正合适。”
他接过手镯,把它打开,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白纨素,意思是叫她伸手。
他的脸此时明明比冰雪还冷。
第一次遇见他时,心里那股烧灼般的怯懦之意又冒出来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令她无法拒绝。她竟然乖乖伸出了苍白又纤细的手腕,眼看着他的手拿着那只手环,手腕轻轻地穿过它的开口。
他把手环一捏,接口处发出“啪嗒”一声,仿佛什么东西锁上的声音。 手环明明是冰冰凉的, 她的体温却火速上升,险些被这冰凉给灼坏了。
“喜欢吗?”他看着她,寒冷的眼神深处依稀有什么明亮的东西,在心海最深的底端, 她希望那会是火焰。
“说实话。”
“嗯, 喜欢。”白纨素脸上火热,不知道说的“喜欢”是针对这个手环,还是那给她上锁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有着回响, 身体里有一股岩流自下而上,令头脑昏沉。
“戴着吧。”钟楚寰问店员要了结账单,刷卡付了钱。
理由是:“女孩子也要打扮,这些小细节公司里的人都会注意,你不能一样也没有。”
她突然有了人生中第一件首饰,却没想到是他送的。看着手腕上的手环,想起那个仿佛上锁一般扣紧的声音,心弦收紧, 仿佛这东西的意味都跟着变了。
他说这是“细节”,是小东西。可这明明贵得很。
“怎么了?”钟楚寰站在扶梯上, 见她盯着这个手环一直看, 一句话扎中她的心,“你不用有压力。大款送东西比这可贵重多了,你现在正好慢慢习惯。”
白纨素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他那张嘴。
挺好看的。
但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毒?一下子就把她刚刚涌上来的胡思乱想打破,他是不是天生克她。
她其实已经累了,穿了一天的小高跟, 脚被磨得生疼。但还是坚持逛完了这里的五层楼,才肯坐下来吃饭。
开车回去的路上,钟楚寰见她昏昏欲睡,就知道这小姑娘累得不轻。
回到他家时已经满天星光了。钟楚寰一进门就脱下外套,打开房间里的灯,准备上楼去放个洗澡水。却见白纨素在门口磨磨蹭蹭的,半天也没有从玄关进来,特地返回了门口:“你怎么了?”
“鞋……脱不下来了。”她的表情有点难看。
“你先进来,别换鞋了。”他拉了白纨素一把,见她有些一瘸一拐,怜悯之心又上来了。
心里叹了一声。每次对她心生怜悯,都会发生点什么不该发生的事,这次可能也不例外。
钟楚寰又把白纨素抱了起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比看起来重上很多的体重,然后来到沙发边放她坐下。
“鞋怎么了?”这是一双在她入职前刚买的新鞋,四厘米的小细跟。一般的女孩子坐在办公室里,这样的鞋穿一天也许会觉得有点累,但也不至于脚肿得脱不下来。
“疼……”白纨素摸了摸右脚,找麻烦的表情又写在脸上了。钟楚寰低头抓住她的脚腕,轻轻地晃了晃那只鞋。
“啊啊,好疼!”鞋脱掉了,但白纨素的眼泪也出来了。
钟楚寰愣了神。她不是根硬骨头吗?“社会姐”的名声在外,在学校门口打架闹事的那股胆魄可不是一般人担得起的吧。当初自己碰瓷了魏璇的车差点被撞得骨折,在病房里都没哼一声,死都不怕,心硬如铁、冷漠至斯。这会竟然会哭会掉眼泪,就因为一双鞋?
但现在看她眼角挂着一滴亮晶晶的眼泪,那副不良少女的样子呢?分明是我见犹怜的小白花。
虽然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但小白花是要照顾的,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她的右脚脚趾外侧磨破了皮,直接导致鞋子粘在了脚上,样子很是可怜,脱掉鞋子的时候那疼痛可想而知了。
钟楚寰站起身,打开客厅里的储物柜,取出药箱里的碘伏棉签和医用纱布,回到沙发边坐下,把她的双腿抬起,放在自己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