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放笑笑,“哦,看来薄总还是个顾及脸面的人,是我眼拙。”
他转头叫了一声“李秦”,“帮薄总泡茶,要上好的碧螺春。”
薄逸北在对面坐下,调侃:“周公子不喝红茶?”
周时放斜睨向他,笑:“为了薄总快乐,改喝绿茶算什么?”
薄逸北低头去看茶杯里碧绿的茶叶,手指轻抚杯沿,“有你在,我快乐不起来。”
周时放轻轻笑了一声,不说话,抿了口茶,捏在手里把玩茶杯须臾,放下,状似不在意开口道:“我今天见侯导,不是为了别的。”
说着,他看了眼薄逸北,“就此事而言,我们目的一致。”
薄逸北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心知以周时放的性格,不说无把握的话,选角这事看来已成。
他举起茶杯,轻轻碰了碰周时放的杯沿,正要喝下,周时放突然前倾身子,挡住他的手腕,“不急。”
薄逸北抬眼带着疑问。
周时放收回手,“我得感谢你一件事。”
薄逸北放下杯子,“哦?”
“你拿港城的项目换下那个孩子送给小鱼。”
薄逸北挑了挑眉,不在意的说:“为博美人一笑,拿我半个家当去换,我也愿意。”
话毕,他忽然警觉地意识到周时放对他说的那句谢里有更深的含义,视线凝住他。
周时放大方一笑,目光落在手指上。薄逸北顺着他的提示看去,注意到他之前戴在尾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似乎明白了什么,薄逸北轻轻笑了笑,没说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周时放也跟着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看来这所谓的私事,是想请我帮忙。”放下杯子,薄逸北淡声开口。
“这件事算我欠你的。”周时放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刚要抽出来烟,笑了笑,“忘了薄总不爱烟味。”
说着,随手将烟盒往桌上一掼。
薄逸北身体往后靠去,懒声笑道,“周公子话说得好听,这事要真算起来,也不该是你欠我的。”
周时放抬头看住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胶着半秒。
他很清楚薄逸北为什么这么说,当初那孩子是薄逸北花了大代价从黄五手里换下,送给钟瑜。实际上这件事钟瑜是参与进来了,也是真心想帮那个孩子,如果不牵涉那孩子,只是跟贺楚川有关,钟瑜不会管。
而他周时放之所以卷入进来,也是因为钟瑜。
所以说来说去,薄逸北都是在帮钟瑜。
薄逸北是什么人,表面只装着不知,只等钟瑜亲自去求他,可偏偏等来的是周时放。
所以现在他才跟周时放扯“是钟瑜欠他人情”,跟周时放无关。
也不过是想借此让钟瑜多一个甩不开他,顾念他好的理由。
两个都是聪明人,这层窗户纸就算不直接捅破,话已说到这地步,也很清楚了,不必互相试探。
“薄总跟我下盘棋怎么样?”周时放说着,给李秦递了个眼色。
不过会儿,棋盘端上来。
黑檀棋罐整齐摆放,李秦揭开盖子,里面分别盛放着红子和黑子。
让他们自己挑。
周时放比了一个请:“薄总先挑。”
这看似是“孔融让梨”,实则就是看薄逸北的态度。
如果他挑的是黑子,那便是有意让;但如果是红子,这桩生意就不好谈了。
薄逸北看了眼周时放,又低头看向棋罐里的棋子,了然一笑,抬起头道:“今天既然周公子做东,我不能喧宾夺主,那就黑子吧。”
周时放垂下眼帘,伸手抓过红子棋罐搁在面前,淡声道:“薄总,你知道,我不轻易求人。”
说完,他抬起眼皮,同时捏起“帅”,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地,暗含警告味地落稳在线格居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