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下巴抬起，目光紧紧追随着眼中倒映出的一道惊鸿似的影子，总是沉稳冷静的他也不禁有些失态。
“我不知道。”
堕姬撑着哥哥的手站了起来，刚才被多位柱联合攻击，脸色不免苍白，她仔细抬头去看，却一下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半人半鱼，传说中吃了能够不死不灭的人鱼！”
拜吉原的客人所赐，她对于人类的神怪传说这类也有所了解，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么。
极力压低的女声谁也没瞒过，十二鬼月听力卓越，自然是都听清楚了的。
鬼舞辻无惨强撑着站了起来，目光停在堕姬身上，眼眸血红，“不，他不是。”
“是、是！应该是我认错了……”
堕姬立马闭上了嘴巴，缩头躲在了哥哥的身后，不敢直视无惨大人的视线，生怕对方一个不满意直接撕了她。
鬼舞辻无惨木愣愣的转回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扯掉了还在不停颤抖的左臂。
“无惨大人！”
“我没事。”他说。
异魂侵体的后遗症而已，他只是选了最简单的方法俩解决这种后遗症而已，他想。
鬼舞辻无惨看起来很不对劲，骨血相连的肢体被活生生撕扯掉落也不见他面上有任何异色，神色虽然正常，但却诡异的像是面部肌肉坏死，举手投足也总要楞上半秒。
鬼舞辻无惨随手把垃圾扔掉，新生的血肉一肉眼可见的速度丛簇生长。
他僵硬的弯腰，捡起那枚鳞片，眼睛干涩，“……”
契约。
曾经就已定下的契约。
他抬头去看，去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零。”
一声轻轻的呼唤似乎真的传到了对方的耳中，浅野零回头，朝着他笑了笑。
垂至腰间的黑色卷发在这个动作下摇晃出漂亮的弧度，蓬松的发丝遮挡不住尖尖的耳朵，透明的薄膜包裹着软骨，组成了反射着珍珠光泽的耳鳍。
异瞳中的红眸彻底失去了原本的颜色，沉淀成了浓郁的墨黑，清澈见底的纯黑眼眸中不带一丝波澜。
相比于之前的少年稚嫩，此时的他多了一些晦暗不明的神秘，人鱼特有的精致和诱惑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黑发黑眸，浅红色的唇，轻轻开合。
“无惨。”
呢喃似的语调比平时更悦耳，柳絮似的搔耳，含着一点哑。
以腰部为界限，金红色的鱼尾代替了人类的双腿，金红色的鳞片覆盖住全部，最底下柔软纤薄的金红尾鳍轻轻摆动，比日月更加耀眼的光芒温吞的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
极具欺骗性的完美外表让众人愣神片刻，直到人鱼轻笑一声才缓过神来。
灶门炭治郎脑子昏沉，他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生物，艰难出声，“……你不是人类？”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浅野零浅笑，“谁说我不是。”
灶门炭治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脸上冒出点红晕，赶紧伸手揉了揉耳朵，“可你的样子……”
浅野零歪头，看着曾经同住同吃的人类少年，微笑还在，眼中却具是疏离。
“只是血鬼术而已。”
他轻飘飘的解释。
灶门炭治郎神色复杂，显然没有相信。
浅野零也不再多言，原本积蓄在胸腔中的愤懑慢慢化去，取而代之的是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的视线落在周围，下半身的鱼尾随着他的动作轻柔的摆动，浮在其上的一层光膜也泛着凌凌明光，身遭的一片狼藉仿佛都在那莹润柔和的金红色光芒下衬托的不那么糟糕了。
鬼舞辻无惨远远的看着他，心跳如擂鼓。
零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看他，为什么会露出悲悯的表情？
他倏地惶然起来，只觉得浅野零身后的那一片黑芜更像是一尊无声的黑暗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