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踩在地上,苏木才反应过来,她应该回王府才是,看来真的喝的有些迟钝了。她扶着梯子,有些懊恼。
“醉傻了?”沈行在闷闷笑了两声,屈指敲了敲空心的竹梯让她回神。
苏木瞥着他,“说了果酒不醉人。”她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大概是把它当水喝了太多,有点上头,反应慢了点。”
院子里没有灯火,沈行在在五云处见到她,临时起意来接,也未将郭宫带在身边,手边连个灯笼也没有。不过今晚月明,苏木的眼睛被揉得通红,借着月光,像琥珀枕杜鹃,七分的姿色,倒有了十分的惊艳。
她的反应着实慢,愣愣的,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目的性,就只是因为睁着眼必须要看向一个地方,刚好就将目光歇在他脸上。不带一丝念想,太过干净。
沈行在看着她水濛濛的眼睛,心中一片柔软。他喜欢的东西寥寥,可一旦喜欢了却一定要得到。他既动了心,此生便是非苏木不可,也不容许她只将他当做可有可无的朋友。
他一向耐心十足,慢慢来也无妨。
苏木慢半拍的反应现在才跟上,拍去裙上因方才爬梯子沾的灰,对着院门抬了抬下巴,“我能吃荔枝吗?”来都来了,总得带点什么走。
沈行在回过神,故意逗她,“没了。”
“……”说了她没醉,还有脑子。沈行在不是贪嘴之人,也没那么大方能将几筐荔枝随手赏给府里下人,珍贵的水果他总大筐大筐的往府里运,却只吃那么一点,剩下的等收坏了再扔。
苏木吃东西是为了饱口腹之欲,沈行在不同,他就是为了显气阔。米烂成仓,无外如是。
小气,不给吃就不给吃吧,她也不是非馋这一口。
“那你再帮忙把我送回去吧。”苏木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她现在这般情况,万一自己爬梯子回去,怕是又要被卡在中间。
沈行在垂下眼,看她两指捏着那一小片布料。她平日里脑子机灵的时候很少会这么不顾距离对他上手。她与舒秦关系好到能互相推搡,对他虽说也不拘束,却还是会隔着一根规矩的线。
他没避开她的手,垂眸掩住笑意,动了动手臂,苏木扯着他袖子的手就跟着晃了两晃。
“喝完醒酒汤,自己回去。”
“……说了没有醉,我清醒的很!”苏木没轻没重地推他,动作之大,沈行在没防备,被她推的一趔趄,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沈行在嘶了一声,皱着眉像要发作。
苏木钝钝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讷讷开口:“抱歉,好像……是有点醉。”
沈行在眼中满含戏谑,“醒酒汤还喝吗?”
“……喝。”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木:没醉,必不可能醉!
小侯爷:醉吧,再醉一点 五云处里点着一支新烛, 看起来才燃不久,桌上堆着成堆的纸张,密密麻麻的小字, 苏木光是瞥一眼就更加头昏。
沈行在批着公文,看这架势,是准备彻夜忙碌了。
苏木捏着瓷勺小口小口地喝着醒酒汤,从瓷碗里抬起眼睛偷偷打量他。好似只有在处理公文时沈行在才会将一身的漫不经心、高调倨傲卸下,像朝中的任何一位普通官员一样, 面色沉静, 带着可见一点端倪的严肃,终于像个做官的,而不是个青天大白日做浮华黄粱梦的。
她看得有些忘神, 喝了几次空勺都没注意。沈行在倏然抬头,没什么表情的眼睛对上她,一下染了一点笑意,“看什么?”
苏木被他冷不防的动作吓得牙齿重重磕在瓷勺上,得亏她牙口好,没将牙齿磕坏了。
她没觉得自己偷偷看人有什么不好意思, 坦然自若,“我虽知你平日里的纨绔浮奢都是假象, 但唯独刚才见你批公文时,才忽然觉得你的确是朝廷命官。”
沈行在被她的话逗笑,难得露出一个算得上温柔的表情,“在郡主眼里, 本侯平时就不是朝廷命官?”
苏木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觉得自己像吗?先帝在位时,朝中官员大半腐败, 奢华糜烂者比比皆是,也找不出一个比你还败家的。你哪是朝廷命官,醉生梦死、纸醉金迷又阴晴不定的纨绔倒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