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时间到了,诸位才子都已落笔,主子可还要像以前一样,先统统收上来,再一一进行赏评?”
帝辛失神间,最后一厘香落,宣郡王身边的侍从不敢逾矩直接叫人收了书生们身前的纸张,只躬身在一旁,等待宣郡王的示意。
“唔”
宣郡王沉吟了一会儿,正待让那侍从还按以往一样办事,便见苏云璋忽然伸过了头来,一脸狐狸样地笑着,眼里全是不怀好意
“郡王不如先收了张明伥的诗过来看看?”
帝辛和宣郡王同时一怔
帝辛看着苏云璋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倒是大概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攻心计,又不像自己五感皆慧,看不见张明伥那故作淡定的面容下,几乎写在面上的得意和猖狂,仅仅只是看着张明伥那么晚才动笔,就以为张明伥没写出什么好诗,是在最后关头寥寥胡扯了一通,于是干脆就想让张明伥出出丑,替自己这“表哥”出口气。
若自己这遭没来,怕是苏云璋又给张明伥送了一个大出风头的机会。
帝辛愣了一下,再回神的时候,便听见身边的宣郡王在问
“张明伥是谁?”
“喏,不就是那儿。”
苏云璋出身世家,身份尊贵,本来就嚣张惯了,更何况他此时觉得,那张明伥打了表哥还不道歉,全然是在冒犯世家权贵的尊严,于是也不屑得在张明伥面前遮掩自己的恶意,伸着手就往张明伥的位置指了一下。
指完,还不忘挑衅地冲他挑了挑嘴角。
“哦,是刚刚那人啊。”
宣郡王点了点头,其实也不在乎先看谁的诗,于是就应了他“忘年交”的要求,随口吩咐身边的侍从一声,冲着张明伥的方向,极其随意地扬了扬下巴,“你去把张明伥写的诗拿过来,然后让人去把其他人的统一收上来。”
“是。”
那侍从躬身。
等到他走到张明伥面前,从张明伥身前的放桌上取过纸张的时候,帝辛刻意分神去看了一眼张明伥,只见张明伥的身上,有一种仿佛此番诗会的魁首舍他其谁的志得意满。
他将写上了诗句的纸张交予到侍从手里后,帝辛敏锐地察觉到他目光瞥来的痕迹,于是早他一步敛下了眼来,只凭着两人目光交错前的最后一眼,去揣测他眼里的含义
一种,秘而不宣的刺激、喜悦和猖狂。
瞬时恍然,隐隐的,帝辛有了眸中猜想。
侍从的动作很快,毫不拖泥带水。从张明伥那里取过了写着诗的纸,便很快将纸拿回来交到了宣郡王的手里。
“来,华宸小子,咱们一起看,你来帮本王品品。”
宣郡王将纸张放在桌面上铺平。
眼见着帝辛还没动,苏云璋就先把头凑过来,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鼓着眼睛就往苏云璋的脑袋上拍了一拍,“你这臭小子,到底是你先看还是本王先看?”
“嘿嘿,那当然是郡王先看了”
苏云璋缩了缩脖子,讨好着笑开。
宣郡王白了他一眼,索性也不再想着看,而是直接将那纸面上的诗给念了出来
“堪笑多情未有终,年年行色太匆匆。
连绵芳草吹无尽,到处春流溯不穷。
冻雨初惊平野阔,雪云乍破半山空。
还偷月下魂千缕,便作枝头一点红”
场下才子们都等着宣郡王评出魁首,好夺得明珠,一时紧张的平静里,竟只剩了宣郡王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静雅阁。
“这是你写的诗?”
宣郡王挑眉,目光穿过重重人影,第一次正视起了张明伥。
诗是好诗。
饶是他自己喜欢风花雪月,对于诗词,惯来只是增添趣味的附庸风雅。但到底出身皇族,受的都是一等一的教育。哪怕他自己写不出半句好诗,他仍旧知道这是一首好诗。
“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