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玉纱见了,也与丫鬟一起暗笑了一阵子。
陆宁通原是精心打扮,临出房门前,再三问了母亲:“我这身可好?”
陆夫人连说三个“俊美无双”,陆宁通才自信满满地去了大门口,结果被幼官舍人营里来的兄弟们打趣了好一通, 就连秦放都调侃他:“你今日这身,究竟是要争花魁, 还是要娶妇?”
陆宁通被旁人笑笑也就罢了,眼见简玉纱也笑他,掩面逃回自己的院子,赶紧洗洗换了一身。
洗着洗着, 又流鼻血了。
“………………”
陆宁通心想,若要娶简玉纱,头一遭不是说服他爹, 而是先把流鼻血和晕厥这两样毛病治好。
话说简玉纱大大方方送上贺礼,陆千户派了家里看重的管事将人引去二门,陆夫人亲自来将人引进的二门。
外院宾客盈门,内院倒是清净,陆夫人将简玉纱安置在主院的厅里,与花园里的普通宾客隔开,只和她本家几个女眷一起用膳,倒是免去了不少叨扰。
厅里,大家都很和善,说话也都客气。
原本相安无事,简玉纱经过了锦衣卫之事,眼尖耳灵,顿时发现了头顶上竟有异常动静。
她不动声色观察了一阵子,确定有人,心里纳闷了一阵,锦衣卫无孔不入,这次该不会又是他们吧,若真是,可有些不妙,大家私下里说话,难免有些过火,今天本是陆家的好日子……可别乐极生悲。
简玉纱借口走开,知会陆家伺候的丫鬟去找陆夫人。
陆夫人正在园子里待客,脱不开身,丫鬟恰好遇到陆宁通在内院,便悄悄告诉了他。
陆宁通也不是个傻子,事关重大,他吩咐了丫鬟去找他母亲,连忙去了前院找他爹。
内宅的女人知道的消息少,便是说破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怕就怕前院的爷们儿不知分寸。
后院厅里,简玉纱却忐忑地将女眷们说的话一字不漏地灌进耳朵,她的想法与陆宁通不同,有时候出事,就是后院起火。
席间,她但凡听见不妥的苗头,便想方设法挪开将话题引开。
她前世打理闵家内宅,什么宗妇都见过,一番谈论下来,并未引起旁人反感,反而和大家越说越近。
女眷之间,关系近了,几杯薄酒下肚,有的人面上有些红晕,说话也开始失分寸……
近日朝廷动作大,皇帝拿外戚开刀,与太后关系极度紧张,所有的人眼睛都盯着宫里,据说太后要将自己的外甥女送进宫,目的很明显,皇后之位,要落在太后的娘家。
简玉纱眼见大家说得过分了,正想法子岔开,谁知道后位这件事,太过吸引人,所有人都参与其中,她这时候若打断,未免显得太突兀。
幸好陆夫人及时赶来,简玉纱松了一大口气。
陆夫人想法子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压住了场子,简玉纱终于喝上了一口茶。
待宴席过了,大冬天的,陆夫人背上浸湿了一片,简玉纱也跟着受累。
陆夫人专门留了简玉纱在她屋子里说话,屏退左右,多次查探房顶围墙,确定无人偷听,才敢放下心说话。
“姑娘,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早知道上面要来,这喜宴我都不办了!”
“前院可还好?”
“还不知道……一会儿宁通他爹该来了。”
话音刚落,陆千户踱步进来,一脸愁容,陆夫人是丈夫肚子里的蛔虫,登时意识到大事不妙,紧张兮兮地问:“前院出事了?”
陆千户面有难色,叹了口气说:“吃酒的时候,有人议论起年头皇帝去幼官舍人营的事儿……”
简玉纱眉眼一抬,眼神定在陆千户身上。
皇帝去幼官舍人营天下皆知,有什么可避讳的?
陆千户看了妻子一眼,同简玉纱解释说:“这事儿姑娘许是知道,营里有一次考核的时候,是宫里派去的人,闵恩衍当时不是把人打跪下了吗……据说皇上也在其中……跪的那个人,就是……就是……唉……真是要命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