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冷笑了声:“行,我不说出去,公子,能让我走了么?”
“啊?”
陈南淮一愣,试探着问:“这半天,你以为我在说银票?”
“那不然呢?”
盈袖头越发疼了,她总感觉喝醉后肯定发生过什么,可就是不记得了。
“你……”
盈袖有些心慌,下意识左右看了圈,低声问:“你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
“没有。”
陈南淮立马否认,摸了把额上的虚汗,暗道好险。
男人重回坐回椅子,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冷笑了声:“得知你去酒楼,我赶忙过去救场,站在二楼上叫你上来,咱们吃个便饭就算了,我还能真不管你?谁知你这贱骨头偏偏进了包间,我还能怎样,有父辈们的交情在,只能进去给你解围,最后叫李少和谢三他们拉着灌了好多酒,趴后院猛吐,血都吐出来了。”
“是么。”
盈袖疑惑地打量男人。
的确,他身上满是酒臭味儿,眼珠子也红,这是装不出来的。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敲门声咚咚响起。
紧接着,一个苍老低沉的男人声音恭顺道:“大爷,粥好了。”
陈南淮阴沉着脸起身,一脚就将椅子踢到边上,打开门,侧过身子,让朱管事进来。
他嘴半张着,试着开了几次口,叹了口气,低声对盈袖道:
“那个谁,你吃点粥,人会舒坦些。”
“多谢了。”
盈袖摇摇头:“但不必了,还请公子把银票还我,我自己去置办饭菜。”
“这半夜你去哪儿买!能不能消停会儿!”
陈南淮恼了,可一瞧见盈袖那张憔悴动人的小脸,十分的气也去了八分,叹了口气,道:
“谢公子敬重你对朋友的仗义,走之前百般嘱咐我,还逼我发誓,让我照顾你。这不,我叫百善把楠木棺材拉了来,又寻了几个会念经的和尚。否则,你真当我有那么多闲心思,管你这芝麻大点的破烂事?”
谢公子……
盈袖想起了今晚在酒楼遇见的谢子风,虽说匆匆一面,但总感觉很熟,像上辈子就认识似得。哎,那才是真正的大家公子的气派,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谢公子他……”
盈袖想问,三爷还在不在曹县。
蓦地瞧见陈南淮脸色阴沉,就像要吃人似得,忙住了口。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此,盈袖叹了口气,坐到了方桌前。如今的形势她也算看明白了,城门封锁,左良傅至今不露面……柔光的棺椁还要运送出城啊,少不得还得让陈南淮安排。
一抬头,盈袖瞧见陈南淮神色愉悦地坐到了她对面,嫌恶地挥开要上前伺候的朱管事,亲自盛了两碗粥,笑着给她推过来一碗。
“先喝些垫垫。”
陈南淮用调羹舀了一勺,送口里。
其实这粥米很次,但不知为何,吃进嘴里,软懦香甜,还很暖。
“吃了就去歇着,你今晚喝太多了。” 陈南淮不知不觉,放软了语气。
“嗯。”
盈袖点点头,搅动着粥,忽而眼圈一红,想起了柔光。
她的柔光,现在孤零零躺在棺材里,再也吃不到热乎的饭了……
“我,我……”
盈袖默默掉泪,哽咽道:“我今晚要守灵。”
“行吧。”
陈南淮叹了口气,道:“这事我不管,只是下了雪,外头冷,你自己注意些。”
盈袖一愣。
她还当自己听岔了。
从桃溪乡到曹县,陈南淮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少爷,从未见他这般平易近人过。
原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贱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更新了。晚安几口白粥下肚, 盈袖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胃也不似先前那般烧得慌。
一抬眼,发现朱管事弯着腰站在一旁, 她有些不自在。嫂子打小就教她,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要敬爱长者, 孝顺父母。
朱管事年纪这般大, 也是有儿孙的人,此时卑躬屈膝地伺候她和陈南淮两个年轻人……
谁料,她刚说了句:朱大叔, 您要不也用些粥?
陈南淮立马摇头一笑, 说:他是下人, 不能与主子同桌的。以前老太太在世的时候, 母亲都得站着伺候。如今呢, 只要父亲在家里用饭, 起码得十来个人旁边端茶递水,这就是规矩, 姑娘你想不来的。
他这话虽然没有一个脏字, 可就像一把锥子, 扎到她心上。
正吃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有相互交谈之声,听着来了不少人。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
盈袖朝前瞧去。
只见百善弯着腰,探进来半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