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官告诉你,如何?”
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吓了众人一大跳。
陈南淮愕然,朝前瞧去。
只见从密林深处缓缓走出来三个人。
为首的那个身量高大,相貌甚是英俊,他穿着玄色大氅,脚蹬牛皮靴,黑发用紫金冠束起,手上拿着把半人来高的绣春刀,眸中含着狡诈狠辣之色,偏生唇角勾着抹温和浅笑,正是左良傅。
在左良傅身后紧跟着个清俊的公子哥儿,手里执着把钢骨折扇,是夜郎西。而走在最后的,是个身穿黑缎小袄的女人,她身段婀娜,头上戴着黑纱,脸上虽有青紫瘀伤,但难掩貌美,竟,竟是那个胭脂。
陈南淮只感觉脑袋嗡地一下炸开。
那晚从登仙台出来后,他就对胭脂用了重刑,灌她喝了春.药,让几个士兵轮.奸了她。还记得这女人受不住当兵的恶意索取,被折磨了一天一夜,死在了木驴上,他嫌恶心,叫人丢去了乱坟岗。
怎,怎么她竟没死?
陈南淮只觉得口舌发干,浑身无力。
偷摸瞧了眼,那个胭脂哪里还有在地牢的凄惨样儿,她在笑,盯着他的脸笑。
“陈兄弟,好久不见哪。”
左良傅将长刀丢给夜郎西,装模作样地冲陈南淮抱拳见了一礼,微笑着欣赏陈南淮的惊慌,目光下移,看向盈袖,眼中尽是温柔与歉疚。
好姑娘,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左……左大人。”
陈南淮尽量稳住心神,紧紧地环抱住盈袖,往后退。
他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跑上山找这贱人,可就算他在慈云庵的小院,被那十来个护卫守着,怕也难敌左良傅。
不急不急,现在能确定两件事,头一件,曹县乱局和高县令的死一定是左良傅暗中操纵的;第二件,他方才听见了,竹灯说盈袖是左良傅心上人……所以现在不能拿匕首抵在这贱人脖子上要挟左良傅,千万别把这狗官惹恼了。
“左大人,陈某输了,一万个心服口服。”
陈南淮无奈一笑,看向怀里的盈袖。嚯,这贱人此时正盯着左良傅,眸中似有千种心事,万般愁怨,她还掉泪了,不用问了,俩人果然有一腿!
心里虽恨极了,陈南淮仍佯装作凛然无畏,叹了口气,轻抚着女孩的胳膊,哀求左良傅:
“袖儿是我未婚妻子,她是个好姑娘,求大人放过她。”
“你刚才说什么?”
左良傅仿佛没听清,故意歪了歪头。
他走过去,温柔款款地看着盈袖,那个哭得伤心的姑娘。
男人抬手,将她发髻上的那根银簪拔掉,随手扔到一边,紧接着,他微笑着看向陈南淮,微微弯腰,凑近了,问:“本官耳力不好,没听清,你刚才叫她什么来着?未婚妻?”
陈南淮下意识放开盈袖,往后退了两步,干咧出个笑:“是草民说错了,她是梅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喏,左大人来了听见这话, 左良傅顿时喜笑颜开,扭头,对身后立着的夜郎西和胭脂道:“瞧瞧, 本官早都告诉你们, 咱们的陈兄弟是个最伶俐不过的可人儿,你们还不信, 这下长见识了吧。”
“见识了。”
夜郎西双臂环抱, 下巴微微抬起,眉眼间写满了嘲弄,笑道:
“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得, 比下官还会奉承大人呢, 陈兄弟就不该做生意, 得去混官场。”
左良傅笑了声, 没再挖苦。
在盈袖跟前, 他并不想表现的太过刻毒, 会吓着她。
“丫头,冷不冷?”
左良傅柔声问。
垂眸瞧去, 这会儿山风大, 将丫头的黑发吹得有些凌乱。
男人抬手, 将身上穿的大氅解下,披在了盈袖身上, 笑道:“放心,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舍下你。”
啪!
盈袖扬手, 狠狠地甩了左良傅一耳光。
“梅小姐,你疯了么?”
陈南淮重重呵斥了声,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想要挡在女孩身前,这贱人脑子有病么?哪怕左良傅再喜欢她,可人家毕竟是朝廷命官,男人都好面子,怎么会容忍被个女人当众打耳光。
他想将这贱人拉过来,护着。
可当他瞧见左良傅那双如狼般阴狠的眼,笑了两声,没敢再言语,她想找死,便随她吧。
“陈公子莫慌。”
左良傅连连摆手,颇为委屈地摸了下有些发烫的侧脸,看着陈南淮,笑道:“本官脸皮厚,打不疼的。”
忽而,左良傅像想起什么似得,笑着问陈南淮:“公子,你被她打过么?”
陈南淮一怔,更慌了。
老爷子曾跟他说过,猫逮住老鼠后,不会立马吃掉,而是百般戏耍……等玩够了涮够了,才会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