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_作者:小夜微冷(201)

2020-10-13 小夜微冷

“嘶……”

陈南淮倒吸了口冷气,皱眉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海月,嗔道:“轻点擦。”

不经意间,他瞧见侍立在门口的荷欢,目光落在那只玉碗上,笑着问:“碗里是什么?”

荷欢头又低了几分。

“是杜太医开的催孕药,要,要在行房后给姑娘喝。”

“哦。”

陈南淮细思了片刻,用脚踢了下海月,淡漠道:“去,把药端过来,给大奶奶喂了。”

说这话的同时,陈南淮坏了声,手轻拍了下腿,看着荷欢,促狭道:“好姐姐,海月忙着喂药,你能不能帮我擦洗?”

荷欢脸更红了,把玉碗擩给走过来的海月,啐了口,着急慌忙地掀帘子逃了。

“大爷喜欢那丫头么?”

海月有些吃味,用小银勺搅动着黑糊糊的药汁,她站在绣床边,踮起脚尖瞧了眼床上昏睡的美人,不禁自惭形秽,如此尤物,她便是再投一次胎也比不过。

可荷欢算什么东西,又瘦又干,不过是仗着在老爷屋里伺候的时日长,便想越过她?

“您要是喜欢,就问老爷要去,何苦在奴和大奶奶跟前打情骂俏。”

“小蹄子,这就吃醋了?”

陈南淮嗤笑了声。

他身子略微往前抻了下,瞧见没人偷看,立马收起玩世不恭,压低了声音,对海月道:

“你把催孕药喝了。”

“啊?”

海月一愣,大爷怎会让她喝大奶奶的药?

莫不是,大爷想与她生孩子?

想到此,海月简直心花怒放,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就把药喝光了。

许是喝得太猛,又许是药实在太苦,海月捂着口,干呕了几下,她瞧见大爷转身,从衣裳堆里扒拉出个小荷包,两指从荷包中夹出枚黑色药丸,递给她。

“这是?”

海月接过药丸,轻声问。

“避孕的。”

陈南淮一边穿衣裳,一边对海月低声道:“去倒点水,把药丸化开,给大奶奶灌下去。”

说到这儿,陈南淮狞笑了声:“待会儿给大奶奶擦洗的时候,务必把我留给她的那些东西擦干净喽,这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把你卖到脏地界儿,听懂了么?”

“是,是。”

海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何,她感觉大爷自打从曹县回来后,就变了很多……平日里还是那个斯文俊美的公子,可一旦翻了脸,简直比画上的恶鬼还吓人。

她有些不懂了,老爷削尖了脑袋想要抱孙子,怎么大爷却偷偷给大奶奶喝避孕的药?

大抵……大爷根本不喜欢奶奶吧。

想到此,海月抿唇一笑,偷偷地瞧了眼正在穿衣的大爷。

多漂亮的男人啊。

不管了,她这辈子都是大爷的人,大爷让她作甚就她作甚,哪怕给大奶奶下砒.霜呢。

……

左府

夜已深,原本已经渐暖的洛阳,被这场春雨席卷,又重新开始冷起来。

到后半夜,小雨雪逐渐变大,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想要覆盖住这世间所有的罪恶。

凉亭跟前的青松已经白了头,亭子里摆了只红泥小火炉,炉上温着壶酒,正咕咚咕咚作响,酒香从瓶口飘出来,笼罩住整个凉亭。

夜郎西打了个寒颤,将大氅裹紧了些。

他斜眼觑向前方,撇撇嘴,左良傅此时正坐在石凳上,这狗官喝了口酒,一半咽入愁肠,另一半喷到绣春刀上,随后,将刀刃按在磨刀石上,用力磨,那呲呲拉拉的声音如同鬼哭,听得人心烦。

夜郎西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盅热酒,兹儿一声喝了。

今儿他将老左扛回去后,立马有探子来报,说是前太医院院判杜太医带着孙女杜弱兰,进了陈府,足足待了一两个时辰,后来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事,祖孙俩气恼愤恨地从陈家离开了。

杜弱兰先前与陈南淮议过亲,保不齐祖孙俩在陈府吃了瘪。

他下意识觉得,杜太医可能见过梅姑娘,便着人“请”了杜家祖孙来询问。一开始,老杜嘴硬得很,瞧见左大人,就跟瞧见杀父仇人似的,连喊带骂,一句实话都不交代。可这世上就没有羽林右卫问不出来的事,也没有羽林右卫撬不开的嘴。几番“劝慰”下才得知,原来……梅姑娘真的被辱了,而且,还被老杜扎了针,可能就此失忆。

左大人听见这话,当时脸色就变得极难看,好言好语恳求杜太医,务必要治好梅姑娘,把她再扎好。

谁知这老头记着去年牢狱之仇,冷笑数声,当即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折了,给左大人撂下四个字:下辈子吧。

想到这儿,夜郎西叹了口气,不禁嗤笑了声:老人们常说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瞧,冤家路窄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