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_作者:小夜微冷(204)

2020-10-13 小夜微冷

他如同做了坏事的孩子,压根不敢凑过去确定她是不是醒了,也不敢站起来,怕她看见,索性匍匐着往前爬,到了墙跟前,这才站起来,背紧紧地贴在墙上,两眼盯着绣床上的动静,果然看见她的手在动……

陈南淮紧张极了,一点点往门跟前挪,胳膊伸出厚帘子,给外间守着的丫头们打消息。

几乎在瞬间,他就听见荷欢惊喜焦急的声音响起:“是姑娘醒了吗?海月,快去叫李姑姑和大夫!”

门帘被人猛地从外头甩开,是荷欢跑进来了。

边角打到了他的脸,他也不敢发火,只有装作一同进来,奔向绣床。

朝前一看,陈南淮更紧张了。

她真醒了。

瞧瞧,她瘦了很多,小脸逐渐恢复血色,衣襟半开着,露出银红的肚兜,那澄净如秋水的双眸半睁着,人极度虚弱疲惫,错愕地看着围在绣床跟前的人。

“姑娘,姑娘,”

荷欢喜得大哭,就要往床边坐去。

谁知还没挨到,胳膊一痛,登时被大爷扯到一边。

“袖儿,你可算醒了。”

陈南淮生生挤出几滴泪,坐到床边,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此时慌极了,这小贱人没有发现吧,怕个甚,左右已经是夫妻了,丈夫亲媳妇儿,天经地义的嘛。

正在此时,他感觉脸上点点微凉,一瞧,原来盈袖手艰难地抬起了,用指尖帮他抹泪。

“哭什么。”

盈袖虚弱道。

“你……”

陈南淮痴愣住,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自己是谁?”

盈袖皱眉,仔细地想,一想就头疼。

“不知道。”

陈南淮咽了口唾沫,问:“那你知道我是谁?”

“陈南淮?”

盈袖疲软道。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醒来后,身子虚软发痛,好像忘了很多事很多人,只记得陈南淮这个名字,还有盒子,大概对她很重要。

“别哭。”

盈袖强咧出个笑,劝道:“我,我没事。”

“哦,哦。”

陈南淮只感觉头皮阵阵发麻,这算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失忆。

不管了。

陈南淮止不住地掉泪,手捧着盈袖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悲痛地哭,同时深情款款地看着女人,欲言又止,最后颤声说了句:

“你可担心死为夫了,你要是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盈袖感觉头和身子更疼了。

他说为夫?他是她的丈夫?

那为什么她的头有伤,还有身底下,怎么疼得厉害。

难不成,是这个自称丈夫的男人伤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盈袖瞧见一个穿戴华贵的妇人走进来,这妇人又哭又笑,拉起陈南淮,劝了好一会子,说:“你们小公母俩以后有说话的时候,好大爷,快别缠着姑娘了,让大夫给她再诊诊。姑姑已经派人请老爷去了,你到外边等会儿,听话。”

“我不放心哪。”

陈南淮仍不放开盈袖。

做戏就要做全套,一定得在这丫头跟前留个好印象。

“我没事。”

盈袖虚弱地笑笑,拍了下“丈夫”的腿,尴尬道:“我,我想小解,你出去罢。”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丈夫”透着股假,他哭是真哭了,可她的心感受不到情。而周遭围过来的妇人丫头们,都脸生的很,她全都记不起。

她想问,可本能让她千万忍着,不能得罪任何人,等身子大好后,再慢慢问。

“相公,你,你先出去吧。”

“好罢。”

陈南淮依依不舍地放开盈袖。

虽恨这丫头,但他并不想看见尤物一般的她用马桶。

陈南淮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看盈袖,转过身时,脸登时拉了下来,他感觉臊得慌,耳朵根也热,大概李良玉和荷欢会嘲笑他太会做戏吧。

不过,刚才她那声相公,叫得他心疼了下,好奇怪。

陈南淮阴沉着脸,掀开帘子走出去,里头诊脉、换衣、用药得好一会子呢。

这会儿日头已经西沉了,小院里暗得慌,那些和尚道士仿佛知道贵人醒了,亦仿佛知道陈老爷马上来了,更卖力念经舞剑,使出毕生看家本领,开玩笑,这一遭完事,陈家打赏下来的钱够吃好几年呢。

陈南淮双臂环抱住,立在门口发呆。

以后该怎么重塑这丫头的记忆,这个事当紧,她是个刚刚破了身的女人,这些日子又被他弄了许多次,肯定能察觉到身子不对劲儿,该怎么同她解释;最要紧的,左良傅也在洛阳,日后若是逢着王府侯门宴会,难不保他们会见面,所以,得让她恨左良傅。

正在此时,陈南淮瞧见父亲从院门外急匆匆地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新纳的妾,叫什么雁秋的,长得一般,但却是南方人,说话的味儿和盈袖一模一样,不用问,老头专门给闺女纳了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