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不乏精干之人,夜郎西并不是顶出色的,可他就喜欢这小子,通透有趣,最能体察他的心思,还会说话。
“那梅姑娘呢,她又是什么味道?”左良傅问。
夜郎西故作深思:“她身上有股幽幽冷香,像极了五月里的白槐花味道。这花生在路边,受尽风霜雨雪,甚是贫贱,向来为尊贵之人所不屑,可下官却认为,槐花味香甜,可入药,又可食用,北方妇人常常将它与面一起蒸,真真是人间美味,所以这位梅姑娘,一定是个尤物。”
“白槐,白槐。”
左良傅细细品咂这番话,唇角浮起抹笑,这花,的确像极了盈袖的际遇。忽然,男人阴沉下脸,瞥了眼夜郎西,半威胁半开玩笑:
“这是咱们兄弟私底下的玩笑话,毕竟会损人家姑娘的清誉,你小子若是敢叫第三个人知道,我定把你那蛋黄子挤出来,再把你那和女人快活的玩意儿拧掉,用红绳绑了系在头上,供人瞻仰。”
“喔呦。”
夜郎西身子往后一缩,捂住裆,笑道:“了然了然,大人从没捡到过肚兜,下官也没闻过味道。”
说罢这话,夜郎西像想起什么似得,压低了声音,问:“大人,咱们羽林右卫这些年几乎把陈家上下三代都查了个遍,关于他家中私隐,只知道陈砚松的原配夫人袁氏不到三十就死了,似乎是投缳自尽,至于什么缘故,就不得而知了。如今细想想,当年伺候袁氏的奴仆先后离奇消失,或许和盈袖姑娘有关,她一个千金万金的小姐,又是陈砚松独生女,怎么会被梅家养大,那陈南淮又是哪里来的。下官斗胆问一句,您的消息来源可靠么?”
“绝对可靠。” 左良傅喝了口酒。
夜郎西还是不放心,忙问:“是谁给您的?”
左良傅笑了笑,没言语。
“下官多嘴了。”
夜郎西轻拍了下自己的嘴。
有些个事,大人可以让他知道,譬如盈袖是陈砚松的独女;可有些个事,大人不想叫他知道,譬如告密这人。
混官场讲究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眼睛放活、嘴巴管好、行动要快。
大人说是要背着魏王,寻机会单独和陈砚松见面,试图拉拢这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最后,却在陈砚松眼皮子底下强行掳走了盈袖,这不摆明了威胁陈砚松,暗暗警告么。
陈砚松是要体面的人,不敢声张,况且他若是真担心女儿,定会步步受大人的节制,陷入大人的圈套,起码这段时间,羽林右卫布置细作和探查云州军政财的行动,陈砚松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主动帮着欺瞒魏王。
只不过……
夜郎西看向盈袖,这丫头睡得正熟,口中发出细若蚊音的呓语。
“大人,这丫头您打算怎么处理,就这样一直带在身边?”
“不行?”
左良傅淡淡一笑,盯着燃得正旺的柴火,又喝了口酒。
“大人莫不是想……强要了她。”
夜郎西试探着问。
“你觉得本官配不上?”左良傅坏笑。
“下官只是觉得,为了对付陈砚松,就坏了梅姑娘的贞洁,是不是有点过了,她以后肯定会恨您,对您的官声也不好。”
“是么。”
左良傅面色平静,他轻抚着脚边绣春刀,笑道:“地方藩王独大,财赋收取和军队的征调又困难,若是魏王振臂一呼,联合诸王起事,再勾结越国蛮夷,那时候才是天下大乱,该有多少百姓遭殃。本官只知道拉拢了陈砚松,就会去了魏王左臂,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夜郎西一怔,从大局上看,没毛病,但于私德,难说。
“瞧你那表情。”
左良傅一笑,重新拧开瓶酒,给夜郎西擩在怀里,道:
“成天到晚瞎想,好像本官真做了那起下作的事,难道本官就只剩下奸.淫掳掠这一条路了?难道不能和她结为异姓兄妹,其乐融融一家人?”
夜郎西腹诽:口是心非。
“大人说得极是,下官茅塞顿开。”
夜郎西扬了扬酒瓶,与左良傅碰了下。
三两口辛辣下肚,五脏六腑终于暖和了些。
男人暗叹:左良傅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的确有本事外,再就是六亲不认的狠辣,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有用或是无,实在有些铁石心肠了。
“大人准备如何和梅姑娘做兄妹?”
夜郎西放下酒后,两手来回搓,眉毛也一挑一挑的,登时变成个登徒子,笑得有些坏:
“要不要下官教您几招?”
左良傅白了眼男人,只是喝酒,没言语。
“女人嘛,最先看见的肯定是男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