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荣国公身后的那个斯文英俊的男人,是陈砚松。
“谢子风人品如何?”
盈袖忙问。
“绝佳!”
荷欢斩钉截铁地答:“忠义良善的君子。”
“你听着。”
盈袖捂住口鼻,佯装哭,低声道:“你把我的处境写下来,偷偷塞给谢子风,告诉他,陈南淮如今看我看得紧,让他无论想什么法子,都要与我见一面,求他,千万帮我恢复记忆。”
话音刚落,盈袖就看见荣国府和陈砚松等人奔了过来。
陈砚松率先跑到她跟前,目中满是焦急,上下打量着她,手抬起想要碰她,眼珠子左右转动了番,顾忌着众目睽睽,手又落下,还是往常那般不苟言笑的样子,问了句:
“大奶奶你没事吧。”
“我,我。”
盈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软软地摇着头,身子倚在荷欢身上,手颤巍巍地指着已经快被打晕的陈南淮:
“南淮,老爷,快救南淮。”
“你照顾好自己。”
陈砚松皱眉,拧身朝儿子奔去。
“是。”
盈袖应了声。
她捂着心口,朝前看去。
场面基本已经控制住了,荣国公一把拽起谢子风,什么话没说,从家奴手里夺过大棍,避开要害,重重地朝儿子臀打去,瞬间将行凶的儿子给打趴在地,翻了几个滚儿才停下。
“不孝的孽障,竟敢在你母亲寿辰之日行凶。”
荣国公立在陈南淮身前,用棍子指着儿子,喝道:“究竟什么缘由,让你对淮儿下此狠手,你眼里还有长辈么?”
谢子风咬牙,恶狠狠地盯着满脸满身是伤的陈南淮,手紧紧地攥住那幅画,一句话都不说。
“滚!”
荣国公怒喝了声,将大棍扔给家奴,他忙转身,蹲下去瞧陈南淮,看见南淮被揍得鼻青脸肿,而砚松老弟脸色十分难看,抱着儿子,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荣国公心里也生出好大的疑惑,按理,子风不是个冲动易怒的人,怎么会对发小大打出手?这里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管发生什么,到底是自己儿子当着众人的面,把南淮给揍了。
荣国公心里歉疚极了,俯下身,柔声问:
“淮儿,你感觉如何?”
“侄,侄儿没事。”
陈南淮已经有些迷糊了,强咧出个笑,看向不远处正在哭的盈袖,道:
“别哭,我,我没事。”
盈袖呼吸一滞,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陈南淮这算是恶有恶报么?
她扭头,看向左良傅,愕然发现左良傅此时双臂环抱住,冷冷地看着此时发生的一切,唇角含着抹令人发寒的笑,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这男人眉头微皱,抬眼朝她看来,在看她的时候,他眼中的寒冰瞬间融化,笑的温柔。
盈袖忙低下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
她觉得,作为妻子,此时应该去看看丈夫怎样了吧。
想到此,盈袖忙朝陈南淮走去。
谁知刚走到陈南淮跟前,眼前忽然一黑,那个谢子风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攥着卷轴,挡在她身前。
“你是谢公子?”
盈袖歪头,疑惑地问了句。
按照常理,她此时应该很生气。
“你为什么要打我丈夫,他得罪你了么?”
“他……”
谢子风怒极,扭头,瞪着地上那个即便被打伤,仍俊美无比的陈南淮。
“我……”
谢子风想解释,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痴恋画中的盈袖,他有什么资格打她的丈夫?
可是,他就是恨。
当初在曹县,她一个人孤苦无依,被陈南淮肆意欺辱;
左良傅明明爱着她,可是却不敢光明正大地保护她;
亲生父亲丝毫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嫁给养子;
从小把她抚养大的兄嫂为了前程,居然给她端去脏药。
一切的一切,他无法容忍。
“我带你走!”
谢子风一把抓住盈袖的腕子,拉着她,朝大门的方向奔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本来是一章中的一半,但我觉得,应该给子风一个排面,给他一整章内容盈袖还未反应过来, 就被谢子风拉着往前跑。
她感觉到他的手心很烫,也很黏,是陈南淮的血;
她看见他的背挺得很直, 黑发有些松散;
她听到周围传来呼喊声, 那些看热闹的人在小声议论,在讪笑, 在惊诧, 在对她指指点点;
跑得太快,盈袖差点被拖泥裙跌倒,她回头, 看见重伤的陈南淮挣扎着爬起, 踉踉跄跄地追了来;还看见左良傅终于不再那么沉稳, 愤怒地奔来……
在那瞬间, 她竟然生出个奇怪又诡异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