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赵芙琴从位置上站起来,摸了摸桑渴脑袋,体温正常,并没有发烧的症状。
“老师,我,我不太舒服。”桑渴下意识躲避掉成年女性的触碰,也停止了用指甲疯狂剐蹭手掌的自虐动作。
“你这,耳朵...怎么搞的?”赵芙琴收手时,注意到了她塞着绵团的耳朵。
“不小心...弄伤了。”桑渴有些回避,模棱两可地小声解释道。
“这,能不能好了,英语听力三十分...”赵芙琴点到为止,桑渴都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已成定局伤都伤了,她也不好再多问什么,问多了她心里也躁得慌,于是想尽快结束这段谈话。
“老师刚才说了这么多,希望你能都听进去,我不是你妈,本不该说这么多,但老师希望你能知晓好歹。”
赵芙琴重新坐回去,她嗓音偏尖细,随手翻了翻台历:六月二十九日。
隔壁老师见说的差不多了,探出半个头,看了桑渴的耳朵一眼:“是啊,小姑娘好好学习,赵老师也是为你好。”
似乎这样的情况,由不得桑渴说任何一句不好,于是桑渴神魂剥离似的,不停点头。
...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第二节 课已经开始上了,烈阳当空,学校只有准高三在补课,其他年级刚考完试,都放假了。
偌大校园空旷安静,走廊半个人影都没有。
桑渴垂着脑袋,手放在门把上,呆呆站着,想将脑海里混沌的意识剔除。
足足缓了好一会,她转过身想赶快回班上课,结果冷不丁发现楼梯栏杆那,竟然大摇大摆倚着个人。
看清楚是谁后,桑渴脸一白,不自觉朝后退了半步。
裴行端笑着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桑渴,我饿了。”
“陪我吃饭去。”
他模样一点都不局促,背对着光,脸上是深深浅浅的角度阴影,口吻随性。
九点钟吃什么饭?而且现在分明还在上着课。
无视校规无视纪律,他就是个实打实的混蛋。
桑渴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他,站着不肯动。
过了一会,“我不去。”桑渴说。
裴行端刚才的好脸色瞬间垮了,眯着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桑渴急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囫囵就这样小声吼了出来,末了还用力推了他一把。
裴行端没成想她会推开他,小腹处的衣摆是被她双手按下去的凹痕。
做完这一切后,桑渴自己也愣住了。
裴行端一动不动维持着被她推开的姿势,盯着她看了一会,眼底慢慢染上兴味。
他丝毫没有什么罪恶感,哪怕身后就是隔着一扇门的教师办公室,他也能一样肆无忌惮地将桑渴,一步一步往角落里逼:“看见我骂你小婊/子,生气了?”
“闹性子?跟我这闹上性子了?”
桑渴懵了,害怕他的逼近,倒退着不停摇头。
“我说错了?你这不婊?你不婊?”
“你昨天答应我什么。”
“哭的那么惨,我以为你说的都是真的,可结果呢?”
“隔天早晨就跟人拉拉扯扯,打我的脸,把我说话当放屁。”
“觉得我骂你,那是你该骂。”
“你骗我,你他妈又骗我。”
他一说就停不下来,腹腔里聚着火。
“小小年纪,勾三搭四,四处惹事。”
桑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现在特别害怕此时此刻会有老师从办公室里出来。
裴行端可以翘课,可以无视校规无视纪律,但是桑渴不可以。
她刚才还在赵芙琴面前点头发过誓,她要好好学习,她不能跟他这样在这里推搡拉扯。
僵持间,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桑渴透过裴行端衣摆的缝隙,看见许慧捧着批好的厚厚一沓试卷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并且她好看的脸上似乎在看见他们的一瞬间泛起迟疑。
桑渴脑子晕乎乎的,她几乎从昨晚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一想起白天在桥头,他们顽皮少年几个说的话:
[昨儿许慧因为你,可是娇滴滴地快要气哭了。]
[是啊是啊,哭得那叫一个梨花下雨。]
还有裴行端十分恶劣地说,[你搅乱了我的饭局,我的人,你要怎么补偿我。]
种种种种。
桑渴一瞬间发现,她竟然对于这样的话语,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管他喜欢不喜欢,管他什么金童玉女,管他什么许慧,跟她通通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了——
这个念头一汹涌而上,桑渴瞬间什么都不怕了。
趁着裴行端掉头看来人的空档,她又是朝他小腹处猛地一推,然后直接从他身下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