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观主捋着胡子,走到近前,李成安正想说,看都看过了,差不多便出去吧。
就只见这老道士手里头不知何时多了两枚银针,李成安还来不及阻止,那两枚银针就直接插进了穆谆的头顶。
李成安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一众太医们也傻了眼。
韩观主看了众人一眼道:“服下这粒药丸,不用一炷香就能醒过来。”
说完,他将药丸放下,不顾目瞪口呆的众人,径直走了出去。
李成安慌乱地上前,先是看看陛下,再拿起那粒药丸,看向太医正:“这这这……?”
太医正从最初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上前先是看了韩观主下针的位置,不由地赞叹了一声。
“此人针法卓绝,你们瞧,这下针的位置和深浅,当真是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李成安正着急呢,推了太医正一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夸呢?!到底怎么着啊?!这药给不给陛下吃?”
太医正看过韩观主留下的药丸之后,道:“我觉得可以一试。”大理寺牢房之内, 昨夜刚经历一场厮杀,被转移出牢房的冯笏清,如今已经再度被关了回来。
陆聿行进来的时候, 冯笏清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态度。
“陆推按,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冯某人还是那句话,老夫是被冤枉的。”
陆聿行轻笑一声,一撩衣服下摆, 屈膝在冯笏清面前坐了下来。
“冯大人,冯尚书。可知昨晚为何突然将你移至别处?”
冯笏清闭目养神, 一言不发。
陆聿行也不着急让冯笏清开口, 拿出自带的牛皮囊灌了一口露酒, 慢言细语地将昨晚之事说了一遍。
当他说到那些派来杀他灭口的杀手,都是明王亲自派来的时候, 冯笏清的脸上明显有了波动。
但到底是纵横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只波动了一下, 便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陆推按莫不是忘了,我乃是明王殿下的亲舅舅。”冯笏清露出不屑的笑容,仿若早已看穿陆聿行离间他与明王之间的伎俩。
陆聿行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随即语调颇为轻快地道:“不错,冯大人的确是明王殿下的亲舅舅,可如果亲舅舅出卖了自己……”
他可以顿了顿, 看到冯笏清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才缓缓笑道:“冯大人既然是明王的亲舅舅,想必应该十分了解,明王殿下对于背叛他的人, 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冯笏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多年的经验让他认定陆聿行是在故弄玄虚,不过就是想让他自乱阵脚露出破绽罢了。
他哼笑一声:“陆推按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且不说我与明王殿下之间,事无不可对人言,更遑论我会出卖明王一事,简直荒谬至极!”
陆聿行点了点头,从怀里抽了一张纸出来,丢到冯笏清的面前。
“冯大人看过这个再说。”
冯笏清将那张纸捡起来,看过之后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两眼怒睁瞪着陆聿行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供词?!”
说着他站了起来,用力地拍着牢房的木门大声嚷嚷起来:“来人啊!来人!我要告发陆聿行伪造口供!这是欺君之罪!”
陆聿行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等冯笏清喊的嗓子都哑了才施施然地开口:“冯大人,不必叫了,我让狱卒们先去吃饭了,这会儿大理寺的大牢之中,除了你我没有旁人了。”
冯笏清想起前些日子陆聿行跟他在牢房里头耗了一整夜,当时陆聿行审他的时候一直在东拉西扯,冯笏清还当他不过是应付了事,并未真想应下这门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没想到,那不过就是给外人看的障眼法罢了!
冯笏清一想这份供词落在自己外甥手里,他就不由地一窒,他可太了解明王其人了,心思狠毒,无所不用其极。
若不是信了那供词上的内容,又怎会派人来取自己性命?!
冯笏清想明白之后,气急败坏地扑上去,攥住陆聿行的衣领:“无耻小儿!你胆敢害我!”
陆聿行捏住冯笏清的手腕,略略施力,冯笏清就控制不住地松开了手,脸色疼地扭曲起来。
“冯大人,事已至此,你若还继续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明王能派人杀你一回,就能派人杀你第二回 。你猜,下一次我还会不会这么好心,提前将你挪出牢房?”
陆聿行笑眯眯地看着冯笏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见冯笏清一脸灰败地坐在地上,又道:“冯大人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如今明王谋逆之罪已经是板上钉钉,我也不怕给你透个底儿,那药铺下面除了抄出了兵刃箭矢无数之外,还有明王私产的账簿,私矿的地图,你猜等陛下看到这些证物之后,是会顾念与明王的父子之情呢?还是龙颜震怒,彻查到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