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笏清哪里还不明白,这都是陆聿行所为。
无论是他这份供言,还是那藏了兵刃的药铺,以及根本就不存在却出现在药铺之中的地图和账簿,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连他被周之峁牵连进来,恐怕都是这个棋局中的一环。
而背后操控棋局之人……
“你是太子的人。”
冯笏清想明白之后,反而镇定了下来。
陆聿行笑了笑:“我效忠的是大兴的社稷江山,以及为臣之道。”
冯笏清长叹一声,半晌后,定定地看着陆聿行道:“若你能保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我可以告诉你,明王相关之事。”
陆聿行摇头道:“冯大人,你摊上这么大的事情,难不成还想着全身而退?连你外甥明王殿下都逃不过的死罪,你凭什么觉得陛下会放了你?”
见冯笏清情绪又激动起来,陆聿行又道:“我能保住你儿子的一条性命,端看冯大人的选择了。我等冯大人到太阳落山之前。”
说完陆聿行便站了起来,准备出牢门的时候,冯笏清叫住了他。
“等等。”
冯笏清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一般,他缓缓抬头,看向陆聿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
“请陆推按准备笔墨纸砚,将大理寺丞叫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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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穆谆服下韩观主留下的药丸之后,李成安就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帝,手里捧着一个香炉,里头插着一枝香,已经燃了过半,眼看着要见底了。
“这一炷香眼看着就要烧完了,陛下当真能醒过来?”
李成安瞅瞅香炉,再看看穆谆,紧张的额头上只落汗珠子。
太医正看了眼穆谆的脸色,又探了探脉搏,捋着胡子点点头:“这位道长果真是位世外高人,那两枚银针下去,再配合上助行气血的药丸,陛下脑内淤积的血脉已经恢复了畅行,便是一炷香的时间醒不过来,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确定了穆谆不会出事之后,太医正以及太医院的众人总算是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们此刻顾不上什么勾心斗角,也全然不会因为韩观主高超的医术而嫉妒,只要能将陛下救回来,就等于是将他们从鬼门关上给救了回来。
李成安对韩观主是将信将疑,但对太医正这话是深信不疑。
一听他说陛下肯定能醒过来,李成安重重地松口了气,半靠在穆谆的床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能醒过来就好,否则我这条命,就算是到头了。”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床上一直紧闭双目的穆谆动了一下。
“陛下?!”李成安激动地嚎了起来。
他这一嗓门,直接传出了寝殿之外。
冯氏不明所以,还以为穆谆崩了,脸上抑制不住地激动,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迈进了内殿之中。
“陛下!”冯氏手里捏着帕子,眼中蓄满了泪水,就要扑到穆谆的身上哭丧,却不想一踏进屋内,正好跟刚刚醒过来的穆谆对视上了。
冯氏心一紧,后面的半句话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
皇帝醒了?!
皇帝居然醒了?!
穆谆才刚刚醒过来,此刻虚弱的不行,只沉着一张脸瞪着冯氏,吐了一个字:“滚!”
冯氏顿时回了神,忙欠身行礼,退了出去。
她给身边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出去传信,告诉穆珏,皇帝醒了,让他务必不要轻举妄动。
小宫女是冯氏的心腹,当即会意过来,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退了出去,直奔宫门的方向。
眼看着就要跑出宫门,暗处的宫道内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拉住了小宫女的胳膊,将她拉进了宫道之内。
随即那只手捏在小宫女的脖颈之上,微微施力,小宫女当即晕了过去。
皇帝的寝殿之内,太医们悉数被请了出去,只留下了李成安和刚刚被穆谆叫了进来的穆衡。
“你去……”穆谆说了两个字便没了力气,喘了半天,才接着道:“去把你弟弟……找来。”
穆衡低眉顺眼地守在穆谆的床前,温声道:“父皇,四弟现在已经出了城了。”
穆谆听到穆珏出城的消息,脸色瞬间又涨红起来。
李成安忙劝道:“陛下!万不可再动怒了啊!”
穆谆深吸了几口气,才将满心的怒火压了下去。
“抓……抓回来!”
穆衡还没等应话,就听到小太监进来通传,说是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还有御史中丞一起求见陛下。
“怎么这三位也赶着这个时候来凑热闹?!”李长安更担心穆谆的身体,问道小太监:“三位大人可有说,为何求见?”
小太监道:“三位大人说,是冯笏清的案子有进展了,今日上午,冯笏清全招了,三位大人是带着冯笏清的口供而来。大人们说,兹事体大,不敢擅自定夺,需陛下过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