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我的猫谈恋爱_作者:猫泡泡(105)

2020-12-26 猫泡泡

离开多媒体教室的时候,因为到了饭点,图书馆的人变少了一些。

空气里阳光含量低,凉得像水。

残余的夕阳没有暖色,就像极盛的月光,放在手心是乳黄的。

他记得以前糜知秋说,“忙完一件事的时候,就像把皱成团的纸展开,但不管抚得多么平,上面的皱褶依旧有痕迹。”

“没有完美的结果。”

夏炘然在这种时候总想要看看糜知秋眼睛里装了什么,因为这个人总会把事物描述得优美,但又好像悲伤。

夏炘然转了转手腕,感觉刚写完论文的自己只能想到“卸下包袱”这种通俗易懂的比喻。

有时候他都在想是自己太普通了,还是糜知秋太复杂了。

下一个转弯他就看见猜不透的糜同学正在图书馆门口仰着头,也不知道是往天上藏了什么。

夏炘然没有喊他。

可能是因为冷,糜知秋露出来的脖颈比平时要更白,好像碰上去会没有温度。直到一阵冷风激得他缩了下脖子,才收回视线,注意到自己等的人来了。

夏炘然看见糜知秋靠近过来伸手拉自己,原本清冷的气息跟着微笑消散开,“带你看样东西。”

天上真有好东西啊。

夏炘然这么想着,下一秒却被拉着又进了图书馆。

“怎么不在里面等。”夏炘然把手覆在糜知秋手上,手心的温度显得他指尖冰凉。

糜知秋把手藏回口袋,有些不敢看周围,“怕没堵到你。”

这听上去显得像来追债的,特别是当他被带到一个从没来过的屋子,还被要求在门口等一下时,让人怀疑接下来就会有两个人从门边冒出来,拿麻袋把自己套起来敲晕。

但夏炘然还是乖乖站在门口不动,等着被绑架。

直到糜知秋打开门,夏炘然终于看见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一幅竖版的油画在那里。

上面画了一棵树。

不同于秋天的凋零,也不是春天的葱郁,它的绿好像带着墨色,浓厚的深沉的,又好像是缤纷的,装满了所有想象中关于绿的颜色。

独独树顶上簇了一团白色的花,就像一个儒雅的人戴了一朵头花,英俊又可爱。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光给画打上了阴影,和画面的明暗处理重叠在一起,好像那就是一棵真实的树,住在教室的中央。

“我其实还带来了小提琴,但感觉也太隆重了,我真的是突然不好意思拉了。”糜知秋像是把自己说笑了,一只手把小提琴背在身后,“谢谢你一直记得我的生日。”

他轻轻摸了一下鼻尖,“今年我也记得你的生日了。”

“生日快乐。”一棵树如果内部燃烧,就会持续很久,直到自身无法支撑重量缓缓倒下。

沉寂,漫长,安静又炽热。

树皮因为更高的含水量在熄灭中被保留了下来,然后这棵空心的树只要依靠着树根就可以继续生存着。

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就像爱一样。

沸腾自己,消耗内核,就算只剩下皮囊,依旧能为对方开出一朵花。

糜知秋想了挺久该送什么给夏炘然。

他很少烦恼这种问题,毕竟男生交朋友很少要交换礼物。

于是他尝试了一下在微博上搜送给男生的礼物,第一条显示的是“送什么给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太过刺眼,糜知秋有些心虚地在教室里关掉了屏幕。

人在时间紧迫又毫无头绪的时候会选择比较传统又有效的方法:放弃。

于是糜知秋毫无征兆地决定回家换一床被子,厚一点的。

距离圣诞节还有好几天,但街上已经有了一点节日的氛围。路过书报亭的时候糜知秋特地看了一下,几年过去,老太太又不在了,换成了两个年轻的男性。

不同于那种抱着保温杯看报纸,一看就是准备在报亭颐养天年的大叔,他们穿着白衬衫,里里外外地忙碌,看上去很正式。

就像开了一间迷你书店,即使里面只站得下两个创业的年轻人。

边上的树小时候还只堪堪高过报亭一点,如今已经用树荫抱住了所有的书。

糜知秋想。

画一幅树吧。

幼儿园的时候,老师会教大家什么东西是什么颜色。

太阳是橙色的,天空是蓝色的,草地是绿色的。

“那爱是什么颜色?”老师指着画好的爱心问大家。

“红色。”大家十分踊跃地回答。

只有糜知秋瘪着嘴不说话,他想,爱也是绿色的。

就像树一样。

但这个世界没有色彩统一的答案,就像太阳有时候亮得接近白,天空也许会是灰色,草地在秋天蜷缩成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