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炽生日那天,医生准许她回家住一晚,徐女士想接她去庆祝,夏炽拒绝了。
她跟时遇回到水木清苑,桌上摆着一个透明罩子盖住的大蛋糕。奶油装饰很漂亮,夏炽看得仔细,发现一点小小的缺陷。
那人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学了几天,不过,还是要比蛋糕店里专业的师傅差些。”
原来,是他亲手自制。
在夏炽眼中,这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阿遇,我给你跳一支舞吧。”
那天,夏炽的心情很好,化了精致的妆容,换上漂亮的长裙,为自己心爱的人献上一支完美的舞蹈。
牵着裙摆行礼时,抬起双眸,对上那道盛放着温柔星光的双眸,眼底饱含情意。仅那一人的掌声,便胜过座无虚席的观众台。
女孩蹁跹起舞的身影像一只蝴蝶,义无反顾飞奔到喜欢的人身边,献上自己唯一炙热的吻。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开始沸腾,她冲动又热情,甚至不计后果的想要将自己交付于他。
纵然意乱情迷,那人也坚守着最后守护她的底线,“知知,我得对你负责。”
贴在后背的那双手替她拉起拉链,在她耳边轻声道歉,觉得冒犯了她。
被推开,夏炽有片刻的茫然,睁着那双漆黑的眼眸盯着他看了半响,注意力再难集中。
上一秒情绪高昂,下一秒又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明明,一切因她而起。
他从来都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若非要说错,大概是,错在遇见她这样糟糕的人。
没有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饱受煎熬还能无动于衷,夏炽亦然。
她了解时遇的性格,更知道他心中强烈的责任感,若是她一直这样下去,时遇也不会像那些自私的人将她抛弃。
只要她示弱,他便会不断为她付出。
这样,不好。
从前很极端的想过,只要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死也要抓紧抓牢,可如今,她反悔了。
舍不得。
她怎么能让自己所能见到的,唯一且最耀眼的星星坠落深谷,蒙上尘埃。
“砰——哗——”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夏炽已经记不太清,只听到,打碎东西的声音特别刺耳。
躁郁症,极乐极悲,在两种极端反差的情绪中饱受煎熬,任何人都不能保证理智。
她好像,跟时遇吵了一架,单方面的吵架。
然后发生了什么?
一条鲜红的血线从时遇脸侧缓缓流下,刺痛了夏炽的眼。
她被吓得惊声尖叫,那人不顾自己的伤口,不断安抚她的情绪,“没事,没事的,知知,别害怕。”
“医院,去,医院……”她慌乱无措,彻底变得不安。
医生检查后,伤口不深,但差一点就要伤到眼睛。
夏炽低头看着空空的双手,脑海中闪过抛出坚硬物品的画面,便被吓得大哭,“我做了什么……”
“我错了。”她痛苦的抓着自己头发,开始忏悔,“我错了,我错了。”
她甚至痛恨自己这双手,一直往墙上砸,好像没有知觉般,砸到红肿都不知停下。她错了,所以要认错。
“我怎么能,怎么伤害他……”夏炽嘴里一遍一遍的念着那句话:“知知不可以伤害阿遇。”
恰逢徐女士问候她的生日,时隔多年,夏炽第一次在母亲面前示弱,说出与当年相同的话,“妈妈,你帮帮我。”
她哭得嗓音沙哑,“妈妈,你帮帮我,求求你了。”
她把自己弄伤,终于惹恼了时遇。
“知知,你……”到底还是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他没有怨恨她失手伤人,只是气恼她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
“以后不许再伤害自己!”他仅仅舍得对她发泄的脾气,也仅此而已。
夏炽忽然笑了,满脸的无奈,“我们分手吧。”
终于,她还是完整的,跟时遇说出了那句话。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跟人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
“知知!”时遇以为,她又缺乏安全感了。
夏炽强行扳开扣在腕间那只手,“这不是闹脾气,我认真的。”
“我不答应。”时遇的脸上,难得露出那么复杂的神情,却很坚定,“我不会跟你分手。”
“时遇,我要走了。”夏炽闭上眼睛,不再看他,“无论是云阳市还是c市,都是我的噩梦之源,我已经答应跟妈妈离开,换个环境开始新的生活。”
时遇仍然顺着她,“你想去别的地方,我可以陪你,不需要分手。”
夏炽猛然睁开眼,再次挥开他伸出的手,“你怎么还是听不明白?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我要离你远远地!”
“就是因为想要靠近你,才把自己逼成这样,你不要再影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