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对时遇说了许多过分的话。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痛苦!”
“是我不知好歹,浪费你的心意和付出,是我没良心。”
“你的爱我承受不起,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大约是被她这些话伤透了心,时遇第一次那么强硬的拒绝她的要求,“我不答应。”
夏炽的情况变得更差,她找到了对付时遇的办法,不需要故意对别人撒气,只要用自己作为筹码,就能逼得他一次次妥协。
徐女士说,只要她悄无声息的离开,时间一长,那人自然会放弃。
夏炽摇了摇头。
她知道,时遇不会。
反而会因为她,连自己的事情都弃之不顾。
那次夏炽对自己狠了心,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才苏醒,平日风轻云淡的男人终于急红了眼,“你成功了,知知。”
她成功了。
把自己的身体刨开,将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挖出来。
夏炽如愿以偿跟时遇分手。
他们都知道对方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可临走的时候,她连一个念想都不敢给时遇留下。
双向情感障碍难以治愈,她无法预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不敢任性赌上时遇的未来。
时遇亲自送到她到机场,中途,她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在检票前,时遇伸手遮住她的眼睛,隔着手背在她眼前落下一吻,“知知,不要后悔。”
她说:“好。”
他们不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连离别的吻,都那么克制。
这就是夏炽想要的结果。
没有她,时遇就会慢慢变回曾经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他那样的好,总该往前走,不要被她绊住脚。
如果病好了,她会回来。
希望那时候,他还在。
这些话,夏炽到最后都没说出口。
19岁那年,她经历过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体会的悲欢离合。
如同她悄悄发出的最后一条动态。
仅自己可见。
我这样黯淡无光的生活就像是一碗中药,每一口都很苦,但只能咽下去。而他是藏在碗底,仅有的一颗奶糖。[1]跟白菲道别的时候, 夏炽脸上的气色红润许多,不知是因为屋里暖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女孩哭红的眼角痕迹还未消除, 但那双黑亮的眸子已经不像来时那般死寂,里头跳跃着点点星光。
乌云散去, 终见太阳, 白菲从来不知道,夏炽这种倔强偏执又难搞的脾气, 居然那么好哄……
当然,那人仅限时遇。
还未踏出家门口, 两人的手就牵在一起不曾放松, 白菲简直没眼看,强忍着调侃趣味, 冲他们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你们自己回家慢慢哄。”
感情的事,还是两人单独处理比较好。
时遇开着车来,两人进电梯后,直接按下负一楼地下车库。
夜晚的车库过于安静,其实夏炽很不喜欢这个幽暗的环境,即便四处亮着灯光, 里面停靠着不少私家车辆, 依然给人空荡荡的感觉。若是夜间一个人到此,必然提心吊胆, 对周围充满恐惧。
原本握住她的手松开, 搭在她的肩头, 几乎把她笼罩在温暖的气息下, 充满安全感。
这种细节,能让夏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坚持追寻的人,自然有常人无可比拟的优点。
车内比外头暖和许多,散去闷气后,时遇关上车窗,再打开暖气。回头看她,夏炽已经自己系好安全带。
车子缓缓发动,驶出停车场,夏炽侧过头,盯着那张无死角的侧脸,眼神贪念。她启唇,道出心里的疑惑,“你什么时候认识乔斯医生的?”
“嗯?”方向盘缓缓转动,足够给他时间反应刚才的问题,时遇坦言道:“很早之前。”
“很早之前是多久?”
“五年前。”只要夏炽提问,他总归是不会对她撒谎的。
“五年前!”虽然已经接受他跟乔斯医生私下联系的事,但这漫长的时间,还是令夏炽惊了一跳,“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情况吗?”
“也不是全知道,不过对你病情这块,我跟乔斯医生保持着长期交流。”关于夏炽复杂的病情,时遇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所以他一直都在配合乔斯医生,辅助治疗。
得知真相,夏炽这心里又高兴又酸涩。她当初那么狠心,明明是希望他不要被自己绊住脚,可原来,时遇从未离开过。
“我执意分开五年,还是没能放你自由,对吗?”那她痛苦的这五年,好像只是浪费了时间。
“不,我的存在的确会对你的情绪产生严重影响,你同我分开,是对的。”后来跟乔斯医生进行病情分析得知,他的存在,对夏炽的影响是双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