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向漠北对楼明澈奇怪的行事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他既不惊讶,也不烦躁,而是神色如常地回答道:“今日霜降,去摘柿子,先生可要一道?”
“不去!”楼明澈直截了当拒绝,两眼更眯,将向漠北盯得更死,“向嘉安你诚心的吧?我正让向寻给我整吃的到一半,你就来把人拎走给你驾车,你是不是想把我给气死?”
向寻从今晨就开始在庖厨里忙,因为楼明澈一大清早地就给他掰着指头理直气壮地数他今儿要吃的菜——鸭、兔、羊。
都是适合在天寒时吃的温补食材。
若就只三道菜,向寻也不至于一大早便开始忙活,但单就鸭而言,楼明澈就足足点了五道菜!
冬瓜老鸭汤、焖全鸭、清蒸盐水鸭、菌菇鸭肉粥,就连鸭血,他都要求要和面片做成鸭血面片汤!
这么一来向寻就还需要和面!
是以一大早的向寻便开始烧开水宰鸭子拔鸭毛,足足杀了三只大胖鸭子!鸭子的腥味充斥着整个后院,鸭毛漫天飞,偏生楼明澈还捂着口鼻远远站着朝他嚷嚷:可把鸭毛给拔干净了!不干净的我不吃!
向寻心里苦。
除了鸭之外,还有兔和羊,羊需整个儿买下,向寻只能买下一整只,屠户道是过了午后才能宰好,叫他午后再来取。
好在有小秋一直在旁给他帮忙,因此就算再忙,他也不至于晕头转向。
向寻本已足够忙碌了,既要将食材整理好,又要将后院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味儿以免孟江南前去炖甜汤的时候闻着作呕,因她昨日已先与他说过今晨她会需要用到一会儿炉灶,楼明澈时不时地跑到窗外催他快点儿把菜做好便也罢了,他忙得快不可开交时还被向漠北拎出来驾车。
驾车便也罢了,向漠北还嫌弃他一身的庖厨味儿,非叫他换身干净衣裳不可,若非瞧着他实在是被楼明澈折腾得一整日都在碌碌直转,他还非得叫他把头发洗了不可,末了只能叫他将小帽戴上,将头发罩住。
而向寻被向漠北拎出来驾车后庖厨里的活儿便没人做了,这如何能不让巴巴等着吃的楼明澈生气?
向寻本是叫廖伯给帮忙,奈何楼明澈嫌廖伯年纪大了手脚不大利索怕是整瞎了好食材,专揪着向寻来虐。
不仅如此,楼明澈忽然还觉得廖伯不够中用,连驾车都不会!否则也用不到向寻了!
莫名其妙被嫌弃了的廖伯感觉自己十分的无辜。
不过楼明澈一点儿没忘记“始作俑者”。
若非向漠北身子羸弱,楼明澈这会儿能将他从马车里拖出来揍一顿。
向漠北满不在乎,答非所问道:“先生可要吃柿子?新鲜的,很甜。”
“拿吃的讨好我也没用!”楼明澈冷冷哼了一声,尔后将背上的阿睿扔到马车里给他们二人,阴恻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口子这是打算换个地儿卿卿我我去,休想!把你俩儿子捎上!”
孟江南的脸蹭地就红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
只见楼明澈又瞪着向漠北道:“死小子,到了地儿赶紧的该摘摘该吃吃,快点将向寻给我带回来的!否则你就是不敬师长!”
撂完狠话,他才自马车旁走开,不忘道:“柿子必须给我带,必须甜的那种!”
转身往宅子里走的楼明澈又哼了哼声,臭小子,叫你同老子作对,老子就叫你不能安安心心地约会!
孟江南才就被楼明澈的直言直语闹了个红脸,被楼明澈强行塞进马车里来的阿睿这会儿坐在她身旁,扬着小脸一脸天真地小声问她:“娘亲,阿睿是打扰了娘亲和爹爹卿卿我我吗?”
小家伙即便再如何聪慧,也不过是还不足五岁的孩子,知说知写“卿卿我我”这四字,却不知其是何意,因此脱口便出,并不觉有何不妥。
加之他此时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像做错了事似的,惹得这会儿两腿还有些微酸的孟江南不禁又想到方才在书房里她将桌案上的书都推倒了的香艳事,那挂着珍珠耳坠子的耳垂通红得犹如滴血。
她别在耳后的软发乌黑,耳珠红如充血,耳下的珍珠白得发光。
三种颜色交糅着撞入向漠北眸中,让此刻也不禁想到了方才书房中事的他心猿意马起来。
只听她柔声宽慰单纯的小家伙道:“没有的事儿,爹爹是带娘亲去摘柿子而已。”
“阿睿可以一起去吗?”小家伙靠在她身侧,轻轻抓着她的衣袖,悄悄地抬眸去看坐在一旁的向漠北。
虽然他很想去,可爹爹没有说过要带他一块儿去,是楼先生非将他扔到娘亲身边来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