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丝柔软如流云清水,而他似烙铁,如刚从烈焰中刚锻造出的刀。
顾维安的手盖在她眼睛上,但白栀不愿,她就是如此,不管是好是坏,是痛苦亦或者愉悦,都必须要亲眼看到。
顾维安拗不过她,在某些事情上,他总会展现出和他年纪相符合的迁就与容让。
于是当白栀用力咬住他肩上的肉时,他也没有阻止,只是低哼一声,问她:“难受么?”
白栀没有回答,她眼睛前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雾,遮住视线。只听见顾维安一声叹息,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瞧你这样,让人怎么舍得。”
白栀觉着他口是心非。
嘴上说着不舍得,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含糊。
他只会说漂亮话,可做的却恰恰相反。
人为何如何割裂呢?明明语言温和,但做事却并不够温柔。
白栀仰起脖颈,两只手腕被一手捏住,压在头顶。
眼中的灯光摇摇晃晃,被眼泪切割成无数细细碎碎的漂亮光斑。
一如窗外云与月,柔软生涩的云朵包容着月亮,但月亮却深埋入云层深处。晚风吹得云朵颤栗,春夜里万物寒气未褪,凉气逐步侵染温暖,最终凝结成无数水滴,从云朵中倾洒而出。
春夜落了雨。
只有前面几分钟细雨绵绵,后面起了狂风骤雨,雨滴打乱春初刚绽放的花朵。桃花蕊难堪骤雨惊雷急打风吹,迅速蜷缩。近半小时的暴雨过后,桃花瓣难承雨滴清露,花枝低垂,俱落了一地。
初春天气变幻莫测,天气预报说今夜骤雨,雨歇风未停,不过二十分钟,阵雨又至。积攒了多日的雨水,在今夜连绵不绝地落向大地,滋润万物。
趴在窗台的安平睡梦中被惊雷叫醒,狗狗摇着尾巴望了许久窗外的骤雨,敏锐的听觉让它捕捉到一丝哭声。
还有重物撞击的声音,狗狗摇着尾巴转了好久,最终悻悻然缩在窝中,嘴筒子盖在腿上,狗狗安静地等待着哭声和雨声一同结束。
春日暴雨,残红满地。
白栀从沉重却仍带了一丝甜意的睡梦中醒来时,先感觉到的是手下温热。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没有说话,脑袋就被顾维安按回去,贴着他胸膛。
他安抚地拍了拍白栀的肩膀:“睡吧,时间还早。”
窗帘的遮光效果极佳,白栀无法从此刻满室暗色中判断出正确的时间。她困且倦地打了个哈欠,选择相信顾维安,闭上眼睛拱了拱,继续陷入沉睡。
过度的体力消耗令她十分疲惫,她甚至无法去思考昨天究竟和顾维安发生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甜梦到悠悠醒转,白栀才将手从顾维安的身上挪开,扒拉着去摸手机。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后,她一个鲤鱼打挺——
因难言的不适,没能挺起来。
白栀难以置信地问:“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啊?”
已经十一点五十了啊啊啊。
餍足后的顾维安看她:“看你睡那么香,不好意思。”
“这世界上还有您不好意思的事情吗?”白栀抓狂不已,她企图寻找自己的睡裙,遍寻无踪。
“别找了,”顾维安说,“弄上不少东西,不能穿了。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去拿。”
白栀搂着被子,蜷缩着身体揉小腹,闷声开口:“我想要一件温柔纯情不失火辣、张扬热烈中又带了点低调朴素的裙子。”
顾维安笑:“这不就是你么?干脆别穿了。”
白栀严厉警告:“顾维安先生,你再这么说话晚上就别想碰我!”
顾维安顺坡下驴,笑着投降:“抱歉,是我的错。”
他去衣帽间拿了东西回来,不着急给她,低声问:“还难受么?”
白栀将五指并拢,狠狠地戳向他的手心:“你被这么连续怼试试看。”
顾维安对安抚狂躁状态下的白栀颇有心得,他没有反驳此刻白栀的愤怒,只是将她的手抱住,握在掌心,轻柔地给她揉着。
他还真是好脾气,白栀心不在焉地想,果然,男人为了一晌满足,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她还是困,好在今日是休假,白栀才得以继续休息,放心长睡不起。
直到午饭时候,白栀才能下楼觅食,一眼看到客厅中的金发蓝眼的陆程,讶然不已:“你怎么在这里?”
陆程指了指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顾维安:“干爹让我来的。”
“干爹?”白栀因这个称呼愣了一下,问,“就是你上次说喜欢看……书的干爹?”
“我不喜欢舅舅这个称呼,”顾维安端着茶杯,为妻子解释,“程程刚出生时,有位大师说他命薄,需要认个干爹压一压。刚好我八字相符,便认了他当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