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的木门都是用木头楔子栓上的,不算多么严密,何继高又早就准备好了工具,因此随便捅了几下,大门就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却全然不像他想的那样,进了门之后就可以长驱直入,跟那个早就肖想过很久的女人一亲芳泽,反而一进门就被踹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绑成了粽子。
何继高想要挣扎,绑他的人却力气极大,一双粗糙的手掌像钢铁浇筑一般,怎么扑腾都无济于事。
再然后,噩梦开始了。
第一下鞭子落下来的时候,何继高还有些愕然,但是等他挨了几十下,上百下,感觉魂魄都快被抽出体外的时候,他想起来的居然是李家沟传过来的那些谣言。
原来,人家真是一片好心,这个女人真的不能惹。
但那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何继高跟个死尸一样瘫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连呼吸之间牵动着脸颊,都是一阵钻心的疼。
只有两只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虚空的方向,后悔的情绪排山倒海一般将他淹没。
后半夜没人管他,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到早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又冷又痛,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凉透了。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然后,他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按计划,这时候应该到了陈寡妇上场的时候了。
何继高的脑子都冻木了,后知后觉开始着急,但他一张嘴,才发现根本说不出话来,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嘶嘶的气流声。
好容易咽了几口唾沫润湿了一下喉咙,一个“妈”字吐出来一半,斜刺里突然出现一只穿着牛皮靴子的大脚,毫不犹豫踩了过来。
不只是剩下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何继高的嘴巴都被踩歪了。
何继高老实了,一边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心急如焚,一边闻着旁边传来的大米粥香气,里头还混着红薯的甜味,沁人心脾。
他都惊呆了,这种时候,这家人居然还有心思吃早饭?
简直... ...简直是太过分了!
何继高的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等楚筠几人慢条斯理吃完了饭,外面陈寡妇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后面的情况不出所料,或者说,比他想的更要可怕,因为涌进院子里的,不只是陈寡妇和周桂花婆媳,还有两个村子上百号人,乌泱泱挤满了每一寸地方。
如果何继高真的滚到了楚筠的被窝里,那现在来多少人他都不怕,顶多被人背后说上几句,却能白得一个媳妇,怕个屁?
但现在他像条死鱼一般躺在那儿,偷吃不成反惹了一身腥,还被这么多人看到了丢脸的样子,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很快他老娘也被抽了一顿,变成了另一条死鱼躺在了旁边,而他除了发抖,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何继高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自己娘俩算计人不成,反挨了一顿抽,人家技高一筹,自己也算是认栽了。
但楚筠可不是这么想。
不过这会儿人太多,好似每个人都有话要说,她就没有着急站出来。
果然,李长海只是扫视了一圈目前的形势,就大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第一个打招呼的却是赵山河。
“赵副局长怎么也在这里?”
他目光在赵山河和楚筠身上一掠而过,心里也有点狐疑,怎么每次这女人有事,赵山河都刚好在场?他们二人之间,真的没什么瓜葛吗?
赵山河点了点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淡淡道:“昨天我带着儿子过来给陈先生和郑先生拜年,恰好碰到楚同志生产,就和李小满同志一起送她去了镇卫生所,回来以后天色晚了,就干脆留在这里,准备今儿再回城,谁知道大半夜的,居然碰上一个胆敢爬墙入室抢劫的小毛贼!”
这几句话信息量可太大了,原本怀疑他和楚筠关系暧昧的人,也瞬间把这点心思丢开了。
人家不是来找楚筠的,是来给两个□□分子拜年!你说□□分子为什么能让一个副局长屈尊过来,我哪知道,兴许人家快要被平反了呗!
楚筠的大肚子变平了,原来昨天生了孩子。那陈寡妇之前说的就全都是假话了,人家去卫生所生孩子去了,上哪勾搭何继高去?这副局长也说了,何继高是半夜□□进来了,那要么就是想偷东西,要么就是看上了人家年轻寡妇,想硬来呗。
结合何继高三十多岁都没讨到老婆的现实,很明显他们母子就是打的后一个主意了。
不过这事说起来不太好听,对楚筠的名声也不太好,所以副局长才说是入室抢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