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qíng从小被欺负到大。韩嫣你个没出息的。写过多少冤枉字啊。
我脸上真是挂不住,“我也是喜欢骑马打猎的吧。”
红玉也不好意思了:“喜欢是喜欢,只是每次大人跟陛下打赌都要输,输了就要留在宫里替他写字画画啊,所以骑she就不如皇上。”
原来是被骗大的。韩嫣,你丫的是个天才。
“可大人的画可漂亮了,记得太皇太后寿辰的时候,陛下就是拿着大人画的一副《彭祖醉酒》给太皇太后祝寿的,太皇太后可高兴呢,直夸陛下是她所有孙儿里最贴心的。”红玉一脸自豪,好似那画是她画的。
我心里暗暗咬牙,哼哼,从今往后,刘彻,你就等着哭吧。
正想着以后怎么恶整那个变态,一个小宫女跑进来:“大人,椒房殿有人求见,说是叫荃儿。”
荃儿?我问红玉:“荃儿是谁?”
“大人忘了?就是那日摘梅花的小丫头。”
哦。“让她进来吧。”
小丫头还是一派无邪,眉眼清澈。
“见过韩大人。”
那日的绿萼梅,刘彻肯定是知道了,不知阿娇有没有起疑。
我试探着:“谁让你来玉堂,可有什么事qíng?”
“回大人,奴婢奉皇后娘娘懿旨,请韩大人到梅圃去,赏梅花。”
这又是哪一出?我问道:“皇上可是也在?”
“没有,陛下这会儿在东宫和太皇太后商议朝事。”
这么说,梅圃里应该只有阿娇在。我点了头:“你去吧,回皇后娘娘,我即刻便到。”
“红玉,给我更袍服。”袍服是比较正式的衣裳,但又并不是朝服。阿娇,是史上出了名的妒妇。虽说后来被废了,但起码现在,刘彻还惹不得她。她若有意刁难,我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我穿好衣,只带了红玉,执着拐杖往梅圃去。
绿萼梅开的依旧好。只是今日天yīn,有雾,梅圃如梦境,飘渺虚幻,梅香浸满水汽,香的cháo湿而凝重。
第一眼看到阿娇——
她站在梅圃深处,绿萼梅缓缓而坠,着在她发丝间衣衫上,薄雾里,她的裙裾银狐披迎风轻翻,衣袂绥带摇摇如云。
白净的绿萼梅,白净的衣,如雾一样……单薄而清冷。
她在chuī埙,苍寒如她看上去毫无温度的纤指,低沉,如泣如诉,空dàng而彻痛人心。
她真的是阿娇吗?
她似是听到我慢慢移近的脚步,轻轻转过身来。
我只看了一眼,匆匆而跪:“卑臣韩嫣,参见皇后娘娘。”
她果真应该是喜欢梅的,也只有这满园绿萼梅可以配得上她,那样……清寒绝艳。
我想起一句话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韩大人请起,不须多礼,今日,是阿娇有事请求大人。还望大人不要推辞才好。”
我起身恭声道:“卑臣定竭力以赴。”
她伸手请我往五六米开外的一座亭中去。走近了才看到,亭中矮案上有香鼎,有炉子,有酒具,还有……一局玲珑。我面不改色,同她面对而卧。
“韩大人自幼陪陛下左右,诗书棋画无一不jīng,不知韩大人可否为阿娇解了这局玲珑?”
古围棋,我不会,只好如实道:“臣惶恐,恐怕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卑臣一病数十日,莫要说解玲珑,便是悬腕习字,如今也一如初学。”
她听了,却并没有应该有的惊异,只微微点了头。
她拈起一枚棋子,捏在指尖,久久不落。
“韩大人,可知道,对弈所含jīng髓?”
我始终垂眸:“卑臣愚钝。”
半晌,她淡淡开口:“弈者,战也,一子即落,必将绝一方而终。”
我心中一颤,抬起眼看去。她容颜姝丽,只是过于清寒,甚至决裂。连眸色,也如绿萼梅一般,闪着一种冷香,只适合这寒寒冬日。
她将手中棋子落入局中,指尖轻点,不离棋子。复又轻轻道:“qíng入局,爱恨置外;江山入局,青史无惧;人入局,死生不悔。”
她是一个无一丝温度的人。连声音都是。两句话,句句锥心。我心里毫无来由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