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这里竟不由得缩了缩被他拉着的手,他攒的更紧:“可我心里只有王孙。姐姐给多少女人都抵不了。”
我也不动,任由他拉着,叹了叹气:“既然孙鹤清已经开口了……”
“我自然是要把白芷送回孙家。”
我点了头。心里却好似一块巨石压着,连话也说不出口。只垂了垂眼皮不去看他。
他往我身边蹭了些:“你也瞧见了,别说我身边的女人一个个的居心叵测,便是在宫外,也寻不出一个gāngān净净的人来。你却还要说从齐地要五十个女人。”他越说越委屈,好似我做了天大的对不起他的事qíng来。
平阳公主这一招若得逞了,把白芷送进宫去,刘彻心里自然是日日好过不了,可如今知道了想到了,却也是心寒如冬。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想从他这里捞些好处?可谁又想过他真正喜好什么厌恶什么?
我qiáng笑道:“你若不喜欢女人,我往后不说就是了。”
“那王孙呢?”他巴巴的看着我。
“……我,我也不喜欢。”
他顿时喜笑颜开:“走,这就把白芷送走。孙鹤清有时送书信进宫还想见见你。今儿恰好中秋,到他那里讨杯茶喝。”
再见到那歌女,她知道要送她到孙鹤清那里,有些喜极yù泣,但依旧遮不住那股傲然独立的气质。想来平阳公主既是看上她,必不会横加为难,不过是想断了她逃出生天的念想乖乖的听话些,是故她虽委身此地,日常用度自然堪比大家小姐。所以这一派风姿倒比寻常青楼女子qiáng了许多。
阿娇的清冷是寒冬里的绿萼梅,自有一种睥睨万物的尊荣和资本,而白芷的冷淡,却是空谷之兰的雅致,让人望之驻足。
马车一路疾驰,跑了半个时辰才听得马匹一阵嘶鸣停了下来。阵风掴起车帘,我斜眼看了窗外,竹林、木屋、溪流,好一处山间孤址世外桃源。
还没等元安上前敲门,就有人开了门,走出一个端着一小箩筐桂花的男子,眉目俊秀、温华斌质,着了件月白衫子,长身玉立,雅逸脱尘,让人说不出的舒适。
他走过来先对刘彻道:“总以为还要过几日,没想到这么快,有劳了。”这才转头对我笑道:“听闻韩大人前些日子病了,可还无恙?”
我回道:“无碍。”
白芷向他点了头便进门去了。
他随后带我们进去,一路行至屋后一座溪上小筑,手里仍抱着箩筐,“先坐吧,等我把桂花挑好再调酒。”
刘彻回道:“不用了,医官说王孙要禁酒一段时间。”
孙鹤清挑了眉疑道:“哦?”
刘彻脸色有些沉:“前些日子受了伤……”
他也不多问,只看着刘彻道:“那便用今年新采的花煮茶吧。”末了又冷不妨问道:“这次还要不要带些桂花回去?山里的花总是要比宫里开得好。”
刘彻看了看我:“不了,往后他或许就不怎么喝酒了,我怕他喝多了伤身,而且或许还会解了他吃的那些补品。”
孙鹤清眉间轻轻皱了皱,清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
这座小筑在溪上用数根石柱撑着凭空而造,以吊桥与岸相连,日渐西落,余晖斜she溪水,孙鹤清端坐在小炉旁煮茶,一副泰然清淡,如水似烟,侧脸披着暗粉色的夕阳,不类凡人。
待砌好一盏盏白瓷茶盅后轻轻送至我和刘彻跟前。
刘彻笑道:“喝个茶都能耗上一炷香的时辰。”
孙鹤清眼也不抬:“我这里不饮驴。”
我听了也淡淡一笑,拿起杯浅抿了一口,果真是上好的味道,闻之香而不浓,品来味淡而绵远,我赞道:“好茶。”
他嘴角一动,似乎yù言又止,顿了一顿还是说道:“这茶若是经年饮之,可qiáng身健体延年益寿。”
刘彻却忙接道:“那就把你的花儿和煮茶的东西拿给我些,我回宫里让医官天天煮一些。”说着侧过头看着我笑了笑。孙鹤清眼角几不可闻的抖了一抖。
我敛了敛眼中的敌意,只不时冷冷地瞟一眼刘彻。真是不知他哪里来这等狐媚功夫,孙鹤清虽未登堂入殿,却也是骨高气傲,难得的妙人一个,竟是见了刘彻时眼睛里会闪出jīng光来。
我益发地如坐针毡。但若就此甩袖子走人未免有违为客之道。只憋着一口气琢磨着回了宫必得让刘彻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