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养病,在府上的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也从对李治的失望中走了出来,李治不是贪恋权势富贵的人,他不愿意接受应该怕是在意别人的目光,尤其是李世民,因为李世民是他来到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人之一。而另一个他在意的人就要数到自己了,他是不愿让自己受到指责,李治一直希望大唐能够在自己的领导下长盛不衰,那天他一直说要为了李治放弃一切,李治心中无疑会更加的难以接受,也许对李治自己一直都用错了方法,李治需要的守护,而不是放弃。
李治另外的一个担心恐怕就是两人的身份和家庭,他知道李治一直向往着逍遥的生活,而自己确是要做上皇位的,可以说两人是背道而驰,心中必然会存在芥蒂。还有就是两人的家室了,李治还好说,自己家中的妻妾李治无法接受,却又不能提出让他休弃她们,他知道不论是男女在李治心中地位是相同的,李治不想破坏她们的家庭幸福,成全别人委屈自己,这就是李治的风格。
可是自己却不是成人之美的君子,宁要我负天下人,不要天下人负我,他想要得到的无论如何都到得到,哪怕要用些手段,李治的顾虑他会一一给他解开,他不愿自己更不愿李治因为这些东西抱憾终生,相爱已是不易,为何要选择轻易的放弃?
这两天他生病有不少的人都来探望,却始终不见李治的身影,心中不免生出失落,这也符合李治的为人,本已不抱希望谁知上天偏偏喜欢作弄人,但是李治能来总是好的,李恪唇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看着面前的水杯“九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李治把水杯放在桌上,走开几步,不去看李恪,也怕李恪会因为他刚刚的举动看出什么,“我是受父皇之命来探望三哥的,三哥这两天没有上朝父皇很是担心,特意让我送来一些补品”两天未见他发现李恪好像憔悴了不少,满脸病容少了血色,第一次发现这个自己一直依靠的人竟然也会这般的脆弱。
李治的话让李恪眼中的惊喜由十分变为了三分,光亮渐渐消失,“那九弟带我向父皇谢恩,我没事,过两天就会去上朝”
“恩”李治点点头,接下来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前总是言无不尽的两人变得如同陌路相顾无言,心中如同被千斤的巨石压住,一点一点的向下沉,挤压出阵阵的酸涩之意。“三哥要好好的养病,朝中那么多事还等着三哥呢,父皇也等着三哥来为他分忧”
“呵呵”李恪低低笑了几声,又戛然而止,注视着李治,眸子如同一汪深潭不只是平淡无波,还是酝酿着更大的风làng。“我心本将照明月,怎奈明月照沟渠,九弟你明明知道我现在需要的什么,可是你却连一个关心的话语都吝啬与我,口口声声说着别人,你还真是残忍,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吗?”
李恪唇边的苦涩很快被咳声压制,撕心裂肺的咳声如同他现在的心qíng,破碎不堪,李治目露不忍上前一步却又止住脚步,长袖下面的拳握得更紧骨节分明,面对李恪他终究是做不到无动于衷,那咳声一声声牵动着他的心。
李恪止住了咳声,拿起桌上的水,李治刚刚小小的一步让他明白李治的心,也看到了那碧波般眸中的矛盾与挣扎,李治对他不是无意,只是还不够,因为李治的qíng还没有深到可以为他抛下一切的地步,李恪掩去眼中的qíng绪,发出一声长叹,说不尽的凄凉,“是我太贪心了,九弟能来已是不易,还能在期许什么?”
除了沉默李治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是他让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人变成这样,甚至有些卑微的乞求自己的爱qíng,真的不愿意这样,可是脚下却迈不出一步,如同到了进退维谷之境,无论是进是退最终面临的都是灭亡。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峷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低哑沉痛的声音从唇畔溢出,李恪看了一眼李治转过身,“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郎心有意君心似铁,不过是自我烦恼,又能怨得了谁?”
沉重的脚步终于再次迈出了一步,李治凝视着面前孤傲的背影,心疼的感觉再次袭来,很想拥住他,驱除那背影中所有的悲切,紧抿的唇开启缓缓的吐出坚如磐石的声音“流水非无qíng,君心亦有意,只道qíng深,奈何缘浅,若有来生,绝不相负”
李恪猛的转身,将李治抱住,一半动容一半痛心,这是李治第一次表明自己的心意,说他对自己有qíng,可是只是这样还不够,他要的不只是李治的心,还有他们的今生相守,“九弟我从不求来世,我只要今生你属于我”如有可能他也愿生生世世,可今生尚且无法把握,来生又当如何?只有眼下的才是最真实的,他不想也不愿错过,否则后悔一生。“既然流水有qíng君心有意,九弟又在困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