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_作者:Again(280)

  北方人特有的高大体格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再加上对方已经用双手掌住他的肩膀,陈逸鑫只好无奈地脱下头盔,勉qiáng挤出客套的微笑:“学长。”

  “果然是你!”郑宇轩博士毕业,又开始独立创业,满脸挡都挡不住的chūn风得意,和陈逸鑫的gān瘦形成鲜明对比,“我一听就认出你的声音了,咱有好几年没见吧?怎么样,学长是不是真心把你当兄弟?”

  有人身上具备某种特殊的气质,无论初次见面,还是久别重逢,总能保持一副自来熟的状态,永远没有冷场和尴尬。

  郑宇轩就是这种人。

  手心紧握,脊背紧绷,陈逸鑫控制住夺门而逃的冲动,故作随意道:“谢谢学长抬举。你们是在开会吧?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还有几个包裹……”

  “不许走!”还没当上总裁,郑宇轩便已经有了些领导派头,毋庸置疑地打消了对方的图谋,“咱哥俩好久没见了,今天必须好好唠唠。”

  只见他回头冲员工们招呼一声:“散会!”转身便推着陈逸鑫走到了天台上。

  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郑宇轩自己叼了一根,又递过来一根。见对方摆手拒绝,他不死心,又往前送了送。

  陈逸鑫叹口气,终于还是接了过来。

  几间板房属于违章建筑,想必是大楼业主充分利用资源、乱搭乱盖的产物。冬冷夏热、风chuī日晒,没暖气没空调,也就只有刚起步、因陋就简的创业公司会图便宜租下。

  好在板房外的天台上风景独好,就连耳边呼啸的风声也有了些许qíng怀。两人就着一只打火机点燃了烟,迎风抽起来。

  “老弟,你当年毕业之后就音讯全无,半点线索都没留下,有点不厚道啊。”郑宇轩半笑不笑地看向他,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陈逸鑫猛吸口烟,含在嘴里半天没舍得吐——一包上百块钱的高档货,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

  “得了吧!”高个男人用肩膀撞了撞他,大咧咧地笑出声来:“跟我还玩深沉,咱不知道谁是谁啊?”

  在Q市待了这么多年,郑宇轩始终有一点口音,特别是话说快了,一股东北大猹子味儿就会扑面而来。陈逸鑫听起来感觉亲切,连带着神经也放松不少:“没有,学长误会了。”

  “啧啧,”郑宇轩一边咂嘴一边调侃道:“你小子不会还在‘为qíng所困’吧?”

  为qíng所困VS永坠地狱

  那天晚上,陈逸鑫回到书桌前,每根手指都在颤抖。

  窗外起哄的声音,室友们的窃窃私语全部沦为背景,只剩下胸腔中如激雷、如响鼓般的心跳。

  他其实不擅长做这种事qíng,也没什么机会演练。可如果不当时把那叠信扔下去,恐怕自己就会奋不顾身地跳下去了。

  从沈蔓寄来第一封信起,陈逸鑫的煎熬就拉开了序幕。

  想她想得最难受的时候,男孩往自己的手腕上划过口子,不深,也不疼,至少没有胸口的疼那么厉害。

  躲在卫生间里,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渗出来,而后流淌。仿佛看着那求不得、舍不掉的qíng感也被释放,不再没完没了地纠缠一颗早已gān涸的心。

  人说没有爱就没有恨,爱有多深恨有多深。

  陈逸鑫以为,如果真的如此,他恐怕早已爱沈蔓入骨,否则不会这样恨她至极。

  顶着一张少女的面皮,做尽妖娆妇人的事qíng。用诱惑和yù望,教会他qíng爱、堕落,再看着猎物一步步沦陷——其中的过程想必比结果更jīng彩。

  自以为的卑躬屈膝、逆来顺受,在她眼中竟不比犯贱耍宝qiáng些许,陈逸鑫凌迟着自己的回忆——那曾经的甜蜜蜜恐怕都只是假惺惺。

  每每有自怜自艾的想法浮现,试图证明两人之间并非简单的一厢qíng愿,手腕内侧的疤痕就开始提醒他:真正的爱不是欺骗,不是侮rǔ,更不是随便替代的可有可无;尊重、信赖、忠诚,才是构建男女关系的基础。沈蔓所谓的“需要很多很多爱”,不过是为她的自私找借口……观点很正确,理由很充分,经验教训历历在目,心却完全不受控制,明明疼得打颤,却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割开伤口,看看长好没有。

  怎么可能长得好?原本盛满了另一个人的地方,如今被彻彻底底的绝望掏空,除了血与脓,再也剩不下任何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