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吕氏也没开口说一句话,huáng氏心里不甘,可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倒好像是自己预谋的。
珍珠回来,低声触在huáng氏耳边悄悄道:“浑身都是那样的淤痕,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也不知谁这么狠的心。”
她虽是说给huáng氏听,声音却并不是很小,屋里又安静,在场的都听到了。范妈妈看了秀珠一眼,吕氏眉宇蹙着,不知是累还是别的。
“别浑说,怎么可能浑身都是?”
珍珠道:“奴婢怎敢浑说,亲眼瞧见的。绿糙真可怜……”
huáng氏不悦地瞪了珍珠一眼,扭头微笑道:“大嫂别担心,我屋里好像还有些治瘀伤的药,现在回去就叫人送来。”
吕氏点点头,huáng氏起身告辞。吕氏才睁开眼,目送huáng氏离开后,扭头朝童若瑶道:“我想歇歇,你也回去吧,外头湿淋淋的,小心别摔着。”
范妈妈扶着吕氏去了里间,童若瑶才从正屋出来。刚走到院子门口,秀珠突然追上来,冷声朝童若瑶道:“姐姐手段真高明,妹妹送姐姐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童若瑶觉得好笑,于是就笑了,“谢谢十妹,不过嫂子也想送十妹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才十妹送给我的,我也奉还给十妹。人贵在知足,贵在懂得感恩。”
秀珠气得咬碎一口银牙,看着童若瑶扬长而去的背影,好似被定住了一般,久久没有动弹。
“她竟然还如此嚣张!”小玉愤愤不平,开始瞧着吕氏的模样,还觉得解气来着。
童若瑶淡淡一笑,忽地又想起老夫人提到的表妹,还真是不叫人消停,而祸端源头的顾廷煊,自己却还这般想念。希望那个表妹,不是自己预想的这般。
小玉见童若瑶眉尖微蹙,便不提秀珠,琢磨着可喜的话题,“这会子雨下得又密了些,天上乌云厚重,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等雨过天晴,就要播种了。”
童若瑶抬头看了看天空,yīn霾重重压得有些叫人喘不过气似地,遂将脑袋里的事儿抛开,吐出一口浊气,点着头笑道:“是啊,雨过天晴就好了。”
似是说得天气,却又好像说给自己听。
可没想到,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三天才停,大大小小间或,却也真正滋润了大地,当太阳出来,那些树木迅速换上绿装,新鲜嫩绿的颜色,让chūn天充满了生机。
秀珠因为感染风寒,病卧在榻,头两天还发烧,浑身滚烫的吓人。今儿倒好些了,因怕病气过人,都在屋里,也没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童若瑶陪吕氏吃了早饭,留下范妈妈候着等大夫来给秀珠诊断,便一路往千禧堂去。因为绿糙的事儿,这两日吕氏也沉默下来,脸上笑容少了些,jīng神头却还是好。童若瑶也不提绿糙的事儿,至于秀珠那里,进去看了一回,吕氏便叫她不要去,这季节最易生病,怕被过了病气,就是吕氏也没进去过。
可请医吃药倒没耽搁,一时之间童若瑶也弄不明白吕氏到底怎么想的。难过自然是有的,她向来不打骂下人。可没想到一心一意照顾自己,温柔又善良的秀珠会下这样的死手。去年自己病重,她天天儿烧香拜佛,后来又将她自己存下的银钱拿出来买米搭建粥棚施粥,说是做好事儿让菩萨保佑自己好起来。
从来都柔柔弱弱的秀珠,忍不住叫人去心疼,怎么突然……莫不是着了魔障?
到老夫人屋里请了安,大伙依次坐下,气氛并没有因为少了秀珠而有所改变。二房蔡姨娘生养的八爷顾廷紘的病好了些,huáng氏少不得说给老夫人听,叫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好处。又朝童若瑶说了些感谢的话,“莫不是侄儿媳妇和张大夫说了好话,张大夫未必肯为你八弟把脉。”
童若瑶谦虚地笑道:“张大夫医者父母心,医道高明,品德仁厚。”
huáng氏笑道:“侄儿媳妇说得对,可里头侄儿媳妇的功劳也不小。我们都知道,现在只要侄儿媳妇说什么,张大夫必定都会应的,这样的殊荣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童若瑶低头微笑,顾廷紘那边的功劳她可不敢领,“二婶子说笑了。”不过张大夫这人还真的是奇货可居,和那欧阳先生实在有些相似。顾廷煊能和这样的两个人结jiāo,可见也是颇得他们赏识,或者顾廷煊自身有什么是他们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