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深吸了口气,抬起眸子,“他对我,还有用处。”
“人非糙木,难道你的心便是铁石做的?!”她一把抓住苏嫣的手,指甲嵌进ròu里。
“虽然我一直讨厌你,视你若敌人,可于感qíng上,我倒是佩服你的坦诚,”苏嫣任她握着,“我也羡慕你,可以如此磊落地去爱一个人。所以我允诺,会尽一切可能,离开他。”
一阵酸楚窜入鼻尖,宁文远的脸闪过脑海,苏嫣愣神中,那姚氏又取出一物,“碧荷要害我,你可相信?”
苏嫣勾起嘴角,目光凛冽,“自然不信,她若要害你,有千百种方法,何苦弄巧成拙,不惜搭上自己xing命来演这一出颠倒乾坤的把戏?”
“你果然聪明,不枉我将你视作对手。”姚婕妤郑重地放入她掌心,“这是阮昭仪的罪证,你只需要将它献给皇上,皇上自然会明白。”
苏嫣大惊之下,说不出话来,没料到如此密不透风的悬案,竟被她轻易化解,她不由地再一次审视面前女子。
“我并不是为了帮你,碧荷有问题,我一早便知道…只是此次投毒,真凶难查,并不见得就是阮昭仪。可此人yīn毒,几番害我不成,与你也有过节,想来,你定是愿意除掉一块隐患罢。”姚婕妤眼底一片清明。
两人对视片刻,苏嫣便娇娇一笑道,“碧荷也不会介意huáng泉路上,有个尊贵的娘娘作伴的。”
姚婕妤点点头,“如今我早已想了透彻,权作我对你的一点补偿罢了。”
“如此,便谢谢了。”苏嫣仔细收好,而姚婕妤徐徐将一枚荷包塞到她手心里,珍重道,“最后一事,求你将它带给宁公子,此生终是错过,不敢奢求共结良缘…只盼日后,岁岁年年,他能偶然想起,曾有我这么一个人便好。我亦会时时祷告,愿他一生喜乐平安…”
温热的液体,落在苏嫣手背上,她忽而有种预感,遂问,“你究竟作何打算?”
良久,姚婕妤拂开额前的碎发,那目光,再无波澜,渀佛看破世事,“我的孩子没了,如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不可轻率,你还有姚氏一族。”苏嫣劝道,姚婕妤却摆摆手,“你走罢,我心已决,日后相见再无期。”
她转头,闭上眼,殿中暗影浮动,静默地如同虚弥幻境。
苏嫣低头,便见那荷包上深深地绣了一个岚字。
翻过去,背面却是一行文书。
喉咙中,似被甚么哽住,永福殿外,天光大亮,如同重生。
似有女子在耳畔轻吟那荷包上的词句,缠绵婉转。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苏嫣一路疾走,兰若跟在身后不敢多问。
未至坤元殿,却在玉兰花林间,见到了他。
段昭烨渀佛算准了她此刻会来,稳稳地上前,苏嫣见有人在场,便拉开距离。
兰若见状,便借故遮掩下去,好在四下无人。
“伤势如何?瞧你怎地一脸愁容?”段昭烨淡淡询问,苏嫣便背过身去,“王爷若是专程来讨谢的,那我改日定当备上厚礼,送上门去。”
段昭烨弯了弯眉,见这女子倔qiáng的模样,忽而上前抵在她鬓侧,“你深居后宫,无力为之,唐家之事,这天下,没有比托付于我更为稳妥之计。”
苏嫣轻哧一声,“王爷夸口,我是不信的。”
“现下不信无妨,我允你三年为期,到时候,无论你是否同意,我自会不惜一切得到它。”
段昭烨神色锐利,好似那扶摇九天的猎鹰,志在必得。
“我不会答应。”苏嫣毫不退让。
谁知他闻言bī近,扣住她腕门,“这可由不得你。”
就在兰若回身时,他已然阔步走远,苏嫣揉了揉手腕,心乱如麻。
王忠明守在殿外,内阁正在朝议,苏嫣不顾阻拦,步步踏上高台,只冷冷道,“即刻便去通报,就说苏氏泣血而书,求见皇上。”
67chūn宫乱
“上官小主,皇上正在议事,不可贸然进去…”王忠明候在坤元殿外,眼前这梨huáng色宫装女子粉面如花,朱唇如玉,裹胸襦裙俏丽,腰间丝绦垂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嫩地chūn桃一般,掐得出水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