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长生_作者:水岸渔夫/叶飞白/猫咪果冻(169)

  洛自醉沉默了。虽已经料想到事qíng已无法挽回,实际明白状况后,却依然有些难以接受。

  唐三又道:“现下,众多文臣都静坐在议政殿前,要bī圣上作出决断。”

  洛自醉神色仍未有任何变化,接着向外走。

  “公子!”唐三不能伤他,只得追上前,唤道,“公子请留步!留在殿内!”

  “公子!小的方才出去探过,外头混乱得很!”元儿也急道。一gān小侍都立刻奔出正殿,yù截住他。

  洛自醉已走至长廊尽头,回首冷道:“有一处,我非去不可。别担心,不会有事。这时候,谁也不想触怒圣上。”

  是,非去不可。

  有一阵,他曾信任宁姜,还对洛无极说要去献宜殿谢他赠的香袋。然而,万万没料到,这一切都是布置好的陷阱,等着他往里跳。

  虽然他一直对这个人保持警惕,明白时时刻刻都不可放松,但,人总会有松懈戒备的时候。即便是他,对人向来心存忌惮的他,也是如此。

  悔不该给后亟琰那酩香花袋。倘若只他一人戴着,也不至于出现如今这样难以控制的局面——虽与洛无极在意识清醒的qíng形下接触亲密,也非他所愿。不过,尽管非他所愿,此次意外于他而言,也正如初言所说,是契机。

  于后亟琰而言,这却会是怎样的灾难?或许,他已有应对之策?

  如今,应当有两处非去不可了罢。

  步出紫阳殿,洛自醉沿着小渠,朝西而去。

  紫阳殿外较他想象中的还要闹腾。他几乎已经遗忘的北面和东面传来的嘈杂声,令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难不成,他们以为熬过了一场大难,对手反陷入绝境,便可高枕无忧了么?

  洛自醉放缓了步伐,微眯起眼睛,淡淡一笑。

  不知他们是否清楚,“代价”二字的分量呢?

  风鸣宫西的献宜殿,是涧雨君宁姜的宫殿。九年多以来,洛自醉往来此处不下百次,已是十分熟悉了。

  抬首扫一眼拱门上的匾额,洛自醉毫不犹豫地踏入殿内,穿过前庭花园,顺着条僻静的小径,朝内而去。

  献宜殿内异常宁静,丝毫不似其他二殿那般肆无忌惮。

  越过几座楼阁,依然半个人影也无。

  洛自醉觉着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正合他心意。倘若被宁姜的侍从遇见,免不了动手,又得费一番工夫。此番他并不yù多生是非,只想冷静地见见宁姜,希望他能一一解自己的疑惑罢了。或许,这举动不能算理智——宁姜在成为皇帝陛下的箭靶后,必不能保住xing命。为了寻条生路,他可能会将他作质。但,仔细思考过后,无论如何他都想问一句,长公主当真值得倾命以护?这些年来,他分明看得很清楚,谁更适合为帝。难道为了不确定的家族利益,他便甘愿做一个错误的抉择?甘愿牺牲自己?

  宁姜对太子的评价是假的,和悦态度是假的,待他们的坦诚是假的,这些他能相信。

  不过,若说宁姜的机敏和判断力是假的,他却无法相信。

  洛自醉与后亟琰曾以为,以宁姜的秉xing和机智,绝无可能成为直接对他们不利的人。毕竟,他是宁家三公子,才华出众,绝非可随意丢弃的棋子。

  然,事qíng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即使是一瞬间的信任所生的背叛感,依然令已久久不曾尝到这种愤慨滋味的洛自醉难以忘怀。

  所以,他来了。

  还因宁姜深深伤害了他的友人,所以,他来了。

  献宜殿大大小小的楼阁中都没有人。

  洛自醉在宁姜的寝殿前立了半晌,敏感地发觉,附近有杀气浮动。他侧过身,望着寝殿后方。

  宁姜寝殿后方是片杨树林,林子后有座园子。他来献宜殿虽也算勤了,但从未去过那后园。一则似乎连宁姜自个儿也忘了有这么个去处;二则论风雅之事,他们三人的兴趣都不及后亟琰——宁姜宁可去校场看人cao练,黎唯宁可待在殿中布阵破阵,他宁可躺在榻上小睡。因此,他也从未想过要去看看这可能是杂糙丛生的园子。

  林间是一条幽暗的小道。

  洛自醉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前方的不详气息愈重,他的神色愈加平淡,步伐愈加谨慎。

  走了一阵,豁然开朗。

  小道尽头,是几畦淡紫色的糙,枝繁叶茂。在深秋时节的暖阳下,与绝大部分同类相反,这些奇瑰优美的生物生机勃发,仿佛丝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