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对着凌月扯出一道极为虚弱的笑,以宽慰他的忧心。
凌月放心土气,朝我露出一道俊逸炫目的微笑,随后嘴角一抽,“呜哇”一声扑在我的身上,抱着我大哭起来:
“谢天谢地!小姐没事、小姐没事!要是小姐有什么意外,凌月就活不下去了!”
我举手拍了拍他的背。
头一抬,透过凌月颤抖的肩膀,我看到端木澈站在一堆尸体中间冷冷地看向我这边,一身肃杀之气,黑色龙袍被凛凛大风chuī得滚滚翻动。
厮杀声渐渐消停,刺客诛杀殆尽。
寒风萧瑟,huáng尘滚滚,鲜血弥漫,寒了天地,也寒了我的心。
我意识到,当我被追着砍杀时,端木澈是离我最近的,但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一切而无动于衷。
这就是端木澈么?我的生死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么?
究竟是他无qíng无义,还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以为能走进他的心里?
突然,我开始羡慕起凌月来,他能因为担心一个人而纵声大哭,而我,却伤心得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自那日后,我还是每日去御书房找端木澈,暗暗渴望他会跟我说着诸如解释之类的话,哪怕只是一句像是“当时qíng况太过混乱,朕没来得及顾上你”之类的谎话,我都会感动地去相信。
但是,他就连一句表示关心的言语都没有,又何至于向我解释什么?
一切不过是我太自以为是,太自不量力……
这几日,我每晚抱着被子无法入睡,我开始怀念过去,格外想念昔日端木澈对着伊沁心时的鲜活面容,那是风也带不走的柔qíng,云也遮不住的明媚。
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发笑,笑完后发现,抽动的嘴角伴随着咸湿的冰凉。
心,有点痛,只是一点点,真的,微微痛着。
要怎么才能走进他的生命里?
这句话我反复地问自己,问多了,却发现成了一种多余。
或者,我该想着,该怎么让他想起从前会来得更为真实。
初夏的午后,云悠悠,风徐徐,谁的泪,湿了满面?
我回过神,抹去脸上的眼泪,俯首冥思了许久,神qíng繁衍出一种坚决。
或许,我该去一趟相国府了。
两世qíng缘 第216章 相府之行
红日斜挂枝头,映着鸟雀渺小身躯,暗影浮动,传来声叽叽喳喳,恰似凡是喧嚣,yù静不止。
我回了内殿,换了一身寻常女子的衣衫之后,跨步走出殿门,远远便瞧见张赫和凌月着内廷侍卫服守在殿门两侧,笔直的身杆,顶着天地,迎着风,一方浩然正气,衬着满院子细风柔qíng。
chūn末夏初,鳞次栉比的枝叶尚未繁茂,些许透着几分嫩huáng。
韶光不复,当是青chūn年少。
深闺奈何,尽是光yīn虚度。
我暗暗苦笑,觉得自己几乎成了闺中怨妇,多半是近日来为端木澈所累。
稀疏的枝fèng间,凌月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我,露出皓月笑颜,朝我挥手呼喝。
这个年轻清雅的少年,似乎从未将木琉国的宫廷礼制放在眼里,而他拿张看似明朗的笑容不知骗过多少人的眼睛。谁曾知晓,就在他的转身之际,双眸覆盖的,是寒冰炸碎般的张狂,惊心动魄。
这鲜为人知的一面,不巧被我识得。
每个人都有多面的xing格,谁能保证现在的自己便是真实的?
我笑了笑,朝凌月走去。
凌月将我上下打量,指着我的衣衫神色不解:“小姐,你这是……”
我将视线落在凌月右手包裹的绷带上,募然一阵愧疚。
凌月见我神色异样,轻巧地甩甩手,咧嘴笑道:“小姐不用在意,不过是小伤,转眼就好。”
小伤么?我惨白着脸摇了摇头,是想起那一日为他包扎的qíng形。
那日,凌月受伤的血源源流出,像是缺口的堤怎么也止不住,掌心裂开两半,bào出一道狮子血口,息ròu层层泛出,森森白骨清晰可见。那时他已经痛得浑身冷汗,脸色发白,却还是使劲地对着我发笑,笑得几分孩子气,说着:“就算是为小姐死都愿意,受点伤算得了什么。”
当时我别开脸,不忍看他的伤口,也不忍面对他眼中不加修饰的感qíng。
“雅妃娘娘是要出宫么?”张赫问道。
我回神瞥了一眼张赫略带生疏的脸,粗犷的线条在他脸上拼凑出一张深刻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