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是莫忘初……”
端木澈侧首眯起双目,下巴微扬,嘴角弯曲,缓缓摇头:“错了,我怎么就给忘记了,莫忘初早在六年前诛杀夙月之后便绝迹人世,而今我理应唤你为宗政明瑛。”
闻言,我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捂住嘴巴倒抽一口冷气。?
夙月……那个水珑国骄傲的皇女,……竟是被宗政明瑛所杀!
宗政明瑛淡然笑笑,也不否认,“我以为那个傻女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那语气就像是在闲聊着天气晚来的秋意,平淡,漫不经心。
“我只是恰巧识得那把刺在夙月胸口的佩剑而已,否则,也的确是神不知鬼不觉。”端木澈淡淡道。
“德昭陛下果然好心思。”宗政明瑛点了点头,举步越过端木澈身畔,算是结束了那一场逢面的寒暄。
宗政明瑛的目光快速的扫过我,一闪而过的复杂,最后停至凌月身旁,眉头微蹙。
“你该明白,你对万象宗而言意味着什么,就算再任xing,也该有个尺度。”
赵惜梦死后,万象宗众人皆因臣服凌月方才凝聚在一起,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万象宗便会变成一盘散沙。?
凌月依旧静立,只言不语,红衫炽热似火,冰冷如雪。
一人上前跪道:“此刻正是诛杀狗皇帝的大好时机,请月君和宗主下令!”
“宗主?”
幽深眸心一闪,端木澈眯眼望向宗政明瑛,一声哼笑,些许趣味:“别告诉我,你宗政明瑛而今乃是万象宗的宗主?”
“你可是想问,若我是万象宗的宗主,赵惜梦又去了哪里?”
宗政明瑛偏转面容,对上端木澈一脸的深思,轻巧一笑,负手驻足,徐徐道:“永远变幻不定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梦,而赵惜梦,不过是死在了一个只属于她自己、却不被我们所需要的梦中,仅此而已。”
“什么意思?”端木澈蹙眉问道。?
宗政明瑛尚未开口,凌月便道:“意思便是……她在毫无还击之力时,被我以斗转星移吸光四十多年的内力,打下万丈悬崖,跳脱了那个让她爱恨不得的命途。”
一个能撼动天下风云的万象宗,不该仅仅只为赵惜梦一人的爱恨而存在,它应该有着更加辉煌、壮丽的使命!
端木澈顺着凌月所指方向望去,果真在百丈外看到了陡峭的崖壁,周遭烟云翻滚,而赵惜梦便是从这里跌落,万劫不复,从此,爱恨也烟消云散。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这就是肖凌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破xué道,让他功亏一篑的原因。
端木澈俯首沉沉低笑,而后仰面,笑声逐渐高扬,带着几分悲绝,眼角泪光银闪。
“人算不如天算,天不时我,我能奈何?天要亡我,我如何与天斗!”?
yīn空万里雷声轰响,血染长空几度九重?
端木澈止住悲怆大笑,面容缓缓回归平整,转而面向我,宽大袖袍落下,抬臂翻开手掌,笑得磊落明朗。
“来,凌安,来我身边。”
梦惊醒,万事空,那边携手共赴血河曼珠沙华,也不枉来这人世一场。
那一记眼神,传达了所有的qíng感。
我郑重点头,仰面为他送去毫无负担的笑容,举步朝他走去。
huáng泉路,共打油纸伞一起走过,那便是三月chūn雨的小道,随处都是旖旎qíng意。
手臂被人拉住,触上凌月哀伤的眼神:“暮颜,别……”
我用力甩手,轻声道:“放手罢,凌月,我不是你的宗政暮颜,你的暮颜小姐早就已经死了……”?
凌月双肩一震,颤抖的唇毫无血色,“不,你是暮颜小姐!”这句话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
我怜悯地望了他一眼,他的爱何其可悲?
“其实你早就知道一切,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何必?张赫死的那会,你不经意脱口而出‘心爱小姐早已不在人世’那句话时,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整个人就像是在悲哭一样?或许,你为张赫做坟,不是因为我的祈求,也不是因为同qíng他,而是在同qíng你自己!你是在为你自己的爱qíng做坟!肖凌月,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不!不是的,你是暮颜小姐,你是我的暮颜小姐,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