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之整理好衣襟,就先迎了出去,来的都是通人qíng的,知道俞筱晚此时恐怕不适宜见客,便也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厅堂里问逸之,晚儿的身体近来如何了。
君逸之一一答了,初云从内挑起门帘,福了福身恭迎道:“二少夫人不方便下炕,要婢子代为请罪。”
楚太妃走在最前面,进了屋,就慈爱地笑道:“都知道你身子不好,才特意来看你的,哪用你请罪?”
兰夫人(以前的兰少夫人)是客人,自不会说怪罪的话来,就是楚王妃哎地长叹一声,“我就说你身子不好,之前就是近半年没有讯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又保得这般艰难,哪象当年,我怀琰之的时候,七八个月的身子了,走路还象一阵风似的。”
俞筱晚垂下眼睫恭听,心中万般无奈,婆婆只要见到她,就一定要将自己当年的英雌事迹说一遍的,就是想说她没福分,不会生。……还当着未来大嫂的面,真不知是不是日后不希望看到她们妯娌和睦。
君逸之瞥了母妃一眼,心里同样无奈,只是有客人在,他不好说母妃什么,就求助地看了老祖宗一眼。
楚太妃淡淡地瞥了儿媳一眼,淡声道:“女子最讲究的是温良恭俭、举止娴静,就是你没怀身子,也不能走路一阵风似的,若是当年叫我瞧见了,必定要教导你一番。”
楚王妃的脸皮顿时涨得通红通红的,这话等于是在说她举止无度,还暗指了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若不然,太妃怎么没见过她“走路一阵风”的样子?
兰夫人想着,过继的女儿日后是要嫁入楚王府的,将来楚王妃就是她的婆婆,可不能让婆婆丢脸的样子给准媳妇瞧了去,日后婆媳两个可没法子亲近,忙笑着向楚太妃道:“不过就是个说法,表嫂的意思,应该是说她怀到七八个月了,还没有什么不适之状。”
说话间众人依次落了坐。
楚太妃介绍道:“你表舅母今日本是来请咱们府上到定国公府参加宴会的,听说你连炕也下不了,就特意过来看望你。”
俞筱晚忙道:“让表舅母挂心了。”
兰夫人看向俞筱晚,目光中饱含同qíng与心疼,“天可怜见的,都瘦成这样子了,太医难道都瞧不好么?”
俞筱晚恭敬地回道:“太医说这是难免的,只是我害喜害得比较严重罢了。”
兰夫人叹息着安慰了几句,从自己的手上撸下一串菩提子的佛珠,一手握住俞筱晚的纤腕,就要往她手上戴,“这是我在佛前求的,开过光的,送给你护身,请菩萨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俞筱晚手腕一转,就挣脱了出来,含笑道:“多谢表舅母厚爱,只是晚儿已经有了一块开过光的木牌,若是再戴上这一串,恐怕不妥。菩萨只要拜一个就好,拜多了,菩萨会觉得我贪心。”说着身子往后一缩,不让兰夫人碰到自己。
兰夫人够不着晚儿,只得朝君逸之道:“我一片心意,你们只管收下,哪有什么贪心不贪心的说法?”
君逸之懒洋洋地道:“真不必了。晚儿的那块木牌,还是静雯送给妍儿,妍儿再转送给晚儿的。”
曹中妍也忙在一旁证明,“是啊,静雯郡主还说,木牌是潭柘寺的住持大师开的光呢。”
兰夫人的眸光微闪,“可以给我瞧瞧么?”
俞筱晚笑着道,“压在枕头下了,请了大师过问,说是不要移动,可以睡得安稳些。”
“原来是这样。”兰夫人这才将手串收回,却并未重新戴回腕上,目光定定地琐着俞筱晚,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俞筱晚只是柔柔地笑着,带着几分虚弱,目光不闪亦不躲,倒叫兰夫人拿捏不准了。按说,若是俞筱晚直接戴了那块木牌,应当早就落了胎才是,怎么只是孕吐不止呢?她恐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做了处理,只不过,那东西可是难得的事物,在京城恐怕也找不出人来治。
只刚才那几句话,双方都互探了个虚实,俞筱晚没贺氏那么灵敏的嗅觉,不知道那串菩提子上是不是也熏了煌茅香,可是也弄清楚了,兰夫人是知qíng的,甚至还想再来害她一次。
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
俞筱晚招呼丫鬟们多拿些果子、糕点、拼盘进来,“请表舅母尝尝,这是我店子里自己制的腌果。”边说边将一盘今冬新制的杨梅推到兰夫人面前,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兰夫人拿在掌心的绢丝手帕,“这是今冬才制的杨梅,前两年打赌输了,全都只给了惟芳长公主一人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