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阜巴文气地坐在我身边,含笑看着夕颜,背后依然站着两个光头少年。
我坐在不远处树荫下,小玉则忙着摆待会儿,孩子们玩饿了上来吃的东西。
食物的香味漂了出来,我正混身放松,昏昏yù睡,远远地耳边传来山歌声。
小玉摇了摇我:“先生,这山歌真好听。”
我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因为这不是本地山歌,而是西安的民谣。
我细细听来,那是首思念爱人之歌。
送qíng郎送在大门外,妹妹我解下一个荷包来,送给qíng郎哥哥戴。
我身上解下你身上带,哥哥你想起妹妹,
看上一眼荷包来,妹妹就在你心怀。
送qíng郎送在五里桥,手把栏杆往下照,
风chuī水流影影儿摇,咱们二人心一条。
送qíng郎送在柳树屯,摘根柳枝送亲人,
你护我妹妹我爱那个qíng哥哥,妹妹我永远是哥哥的人
这人声音清亮,充满生气,一时难分男女。
但闻一曲终了,余音仍在空谷中徘徊,小玉拍着手,痴迷道:“这是哪儿的山歌儿,同咱们寨子里的不太一样,可唱得就是好听。”
“这是首有名的秦中民歌,好像是叫qíng人迷吧。”我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正要开口对小玉说,说起唱民歌,我大哥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段月容却接口道:“的确好听,配着这般神仙眷侣似的dòng天倒也别有趣味。”
我还记得那天上半段他的兴致很好,他主动向我们说起这仙镜谭的动人传说来,俱传天上曾有一对神仙眷侣,以一面迦陵频伽素镜为信物,一日魔族来犯,那位天人丈夫便奉命出征了,那位美丽的天女便天天在云山等待他的丈夫的归来,魔族人为了打击天军的信心,便使人诈骗天女,说她丈夫已死,天女心中悲伤,失足跌落人间,那手中的信物,那面迦陵频伽素镜也随之掉了下去,跌入人间此地,便成了那一汪碧蓝透底的仙镜潭,历年来引得游人纷至,赏那恰人湖景。
我当下一拍大腿,极其自然地接口道:“于是这位天人丈夫变成了后来的德古拉伯爵。”
话一出口,立刻后悔,只见众人一片愕然地看着我,段月容似笑非笑:“这哪又冒出来个德古拉?是何许人也?”
许是今天阳光灿烂吧,我也有些胡诌的兴致,便嘿嘿一笑,绘声绘色道:“还是小时候听老人说的,不过我的故事乃是个绝版,那故事里是这么说的,那天女以为老公死了,便伤心地自尽了,可是老天爷不让天人丈夫给她老婆收尸,于是这位天人丈夫便一怒之下成了紫瞳妖王?”
我故意把红眼睛的吸血鬼换成紫瞳妖魔是为了戏弄他,本以为他像往常一样恼羞成怒一番,不想他却如遭天击地呆看了我一会,然后豁然起身,再怔怔地看了我几眼,一转身急急走了。
哎?!最近他的qíng绪很不稳定啊,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呢,以前我也经常开他玩笑,他也不过是哈哈一笑,高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类的反话。
我站起来,踩着高高低低的滩石,憋着笑追着他的背影喊道:“殿下别生气啊,妾身我不是故意抢你风头的,真是从老家那堆破书里看的,哦不,是老人说给我听的,哎!别走那么快啊,我还等着你老人家的后半段哪。”
他越走越快,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咦!还真生气了呀。
正打算用轻功截他,他却忽地停了下来,我便迎面撞上,鼻子撞得生疼,他却一下子把我拉入怀,紧紧抱住,我挣扎不得。
“你说得左右也差不离,”许久,他在我上方难得地长叹一声:“反正两人是被分开了。”
猛然想起果尔讲起的那紫殇的故事,心下恻然,这定是他的前身,紫浮大人的伤心事,也许我实不该拿此调侃。哎!?不对,他不是喝过孟婆汤了吗?他怎么可能想起来了呢?
“一个天使,不,他是披着天使外衣的邪魔,……他用卑鄙的yīn谋害得他们分开,那天女中了毒计,连同那面镜子一起摔下来,就在这里,这块宝镜碎作这个仙镜谭,她的身躯也化作了连绵起伏的山脉,”段月容的声音颤抖着,不,整个身躯都在颤抖,连带我也颤个不停,他怎么了,我想让他平静下来,我们可以下次再聊这个故事,可是他却更加紧地抱住了我,好像要把我揉碎一般,他的呼吸急促地在我耳边响起:“这个天人为了救她的妻子,上穷碧落下huáng泉,一切都如邪魔所谋,最后触动了天条,反而被认作邪恶的化身,失去了一切,流落为妖,并被许下恶毒的咒怨,他和他的妻子生生世世不能相认,有缘无份,这才有了你胸前的紫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