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的帐篷吧。”侯盈说,她知道自家小姨的脾气,若是谈得不投机少不得就在母亲遗骨面前吵起来,显然不是她乐见的。
“我不懂军事。”陆颖不等其他三人开口,打算利落的把问题一次解决。果然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闭上了嘴,等她下文。
“军事我不cha手——但是军中要紧的事件我得知道,重大决策我也需在场,不然将来无论如何无法向老师jiāo代。”陆颖果断道。她的语速并不快,吐词却清晰有力,声音不大,语气却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肯定,让人从心里感觉:事qíng一经她口,便是结论,他人再无权更改。
看了看侯明玉、侯盈,又微微侧头看了看江寒:“定芳年纪还轻,西北安危事关重大,两位将军要辅佐些才是。”
侯明玉在军中多年,也是做将军的人物,陆颖有意无意透出来的决断之意她不是没有察觉,但是陆颖的果决和态度让她完全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更不提她最后一句话就把西北最高指挥权jiāo到了侯盈手中,让自己gāngān净净的撤了出来。
既然不是来夺权的,又带来的可观的援兵,侯明玉对陆颖产生敌意的理由也就烟消云散了。当下默不作声,只是看了一眼侯盈。
侯盈心中微微愧疚,她刚刚心里诚然对陆颖生出一丝芥蒂之心。毕竟母亲才刚刚离世,任谁也无法冷静的面对一个有远道而来夺权嫌疑的人。
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陆颖本是文坛第一人,若不是皇上手上可信任的人少,何必跑来这苦哈哈的西北谋什么军权,文坛军界都占全了,怎能不惹君王猜忌——陆颖何等人物,如何会做这等愚蠢的事qíng?
侯盈却是不知道李凤亭根本就不怕陆颖两家占独,而是巴不得她都占独了,好名正言顺的进行下一步计划。
陆颖承李凤亭一脉,虽然眼光尚不如她老师老辣长远,却也把李凤亭的心思瞬间弄透彻了个七七八八。
走出军帐,她望着天空,不禁摇摇头:老师啊老师,你怎么老喜欢甩些棘手的摊子给我。花山书院也就罢了,这一次我可不接你的招!
快步走到她自己的军帐里,江寒不但没有告退,反而跟了进来,急切道:“殿下,刚才——”
陆颖警惕德抬起眼帘,心中怒气微生,盯着江寒:“你叫我什么!!?”
一时间军帐中任何细微的气流都变成锐利的锋芒,让人心生惧意。
江寒不禁退了一步,随即被自己怯懦的行为怔住,内心微微震动:这个少女生起气来气势竟然如此迫人——自己之前看来还是小瞧了她。
“殿下,末将出行前,陛下曾有jiāo代……如今殿下如此自作主张,实在有违陛下的恩旨,让末将无法向陛下jiāo差。”江寒只怪自己太过低估这少女的胆量,竟然还未与她商量,就这么一口气gāngān脆脆将大权拱手让人了,她甚至连开口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诚然,陛下jiāo代军事方面可以不让陆颖参与,但是她此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让陆颖至少成为形式上西北的最高指挥者——在她的助力下。可现在在,她还什么都没有做,事qíng就已经一塌糊涂了。
陆颖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担心jiāo差的问题,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可是西北军——”如同平南军,西北军一样是几代皇帝心中的痛处。
“老师的难处我知道——可侯家在西北军的地位不是一代建立起来的,所以也不要指望一代就能够拿回来。”陆颖走到案边坐下,“何况现在大敌当前,其他事qíng都可以缓一步再说——”
拿起案几上一卷兵书,她忽然想起玉漱阁的那副画,道:“自古以来,英雄流血又流泪的事qíng还少了去了吗?”
身为军人的江寒闻言身体猛然僵硬,又立刻控制住,粗大的手指微微握紧,沉默了半晌,方道:“是,殿下。末将明白了。”
陆颖从书卷抬起头,微微拧起眉头,不知道她是真明白了还是敷衍自己,只吩咐:“找几本兵书送到我这里来吧。临阵磨枪也是要做做的。”
江寒又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103
“你就这样整日无所事事?”江寒一掀帘子,看见陆颖一身青衫,握着一卷兵书,对着军帐中间的那方沙盘凝凝眉沉思,内心忽然生出一种有类似怒其不争的qíng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