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做过两个国家储君的人,是无论在那里都会被人挖掘出来的明珠,她好像从来不会被人错过,从来不会蒙上灰尘,从来不担心得不到周围人的维护和拥戴,也从来不害怕失去权位。只是她不恋栈权位,却并不同那些伪善的酸儒一样蔑视权位,她夺权时下手该狠厉时狠厉,面对别人冒犯时该敲打时也敲打。
这五年来,端睿偶尔被身边人怂恿下有“逾越”之举时,她绝对毫不留qíng的一巴掌打压下去,提醒端睿和所有的人,到底谁才是瑜王府真正的掌权者。薛少阳与其他谋士在处理事件时有时意见向左,呈到她面前,她便金口玉断,再有唧唧歪歪的一律关起来“反省”到服帖为止。
想到这里,孟获不由得有些想要抚额的冲动,便是自己的女儿到了她面前玩嚣张,也是先揍了再说。
“如果我不是皇帝,那么皇帝一定是端睿,孟姨也依旧不会放我回燕国。我的大仇得报也算是了一桩心愿,端睿做了皇帝也不再需要我,那时候我就可以安心死了。”
孟获佯怒道:“你——”
司徒端敏略带讽刺道:“到了那个时候,我剩下的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到花山,与家人团聚。可是孟姨你一定不会允许,对不对?所以不要用只要活着任何事qíng就有希望之类的话来暗示我活下去,不管是谁来说都一样。我没有兴趣去玩什么‘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之类的自欺欺人的游戏。我已经忍了五年,今天过后,没有必要继续忍下去了。”
——不给做皇帝就去死,你爱玩不玩!
181 …
“你这是在bī我?”孟获生气地说。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生气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无奈的装出来的。即便是在此刻,她并没有想过放弃司徒端敏转向支持司徒端睿的念头,虽然真相bào露的那一刻,她确实想过这种可能,然后半是试探半是玩笑的问出了这个有些“严重”问题。
只是对方根本就不接招。
血统是个什么玩意?能比一个国家拥有一个好皇帝更重要吗?赦命又算什么?自古以来,皇位这个东西都qiáng者居之,你司徒朔的皇位也未必来得多gān净!
不过尽管这样,她还是有点想从这个从来没有失去过冷静的孩子的脸上看一次不安和失措,也许是处于一个长辈的恶趣味。
孟获很清楚,司徒端敏做皇帝很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回花山,虽然她还想好大齐国的皇帝将来能够怎么个“回去”法,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烙上这个烙印的司徒端敏是再也无法摆脱齐国这个责任,就算这个孩子真能逃开自己的阻拦回去,难道还指望燕国人毫无芥蒂地夹道欢迎这个大齐帝王吗?
罢了罢了,到了那个地步,齐国就是她司徒端敏的东西了,她总不至于变态到连自己的东西也乱搞吧。
孟获觉得作为一个高龄到即将退出齐国政治核心的老人,为齐国做到这一步也够了。
宣政殿里此刻,司徒瑾目瞪口呆,司徒端睿已经隐隐感觉腿有些发软。
没有一个人猜到真正的答案居然是这样。
司徒朔见两人呆若木jī的样子,心中得意不已,多年的谋划一朝得成,她如何能够不得意。只是身为帝王,司徒朔到底还是沉得住气,面上不显,继续道:“如果没有后来燕国帝卿cha进来,陆幼文好好一个瑜王正君怎么会变作了侧君。明明是嫡长女的端睿却变作了庶女。你们都没有一个动动脑子了吗?如果没有赵柔岚,端睿作为阿瑜的嫡长女怎么不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司徒端睿下意识摇了摇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说些什么。此刻的她只觉得通体冰凉,如履薄冰。
皇祖母心理的皇位人选居然是她自己,这、这怎么可能?那敏敏又算什么?她从来都没敢想过那个位置——不管是敏敏成为储君之后,还是之前。这一记天雷完全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宁愿皇祖母说的是三王中的一个,或者是三王的子嗣中的一个,甚至更离谱的她都能够接受——就是没有想过那个人居然是她。
她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皇祖母,你不是青睐我,你根本是在坑我是不是?你到底是哪里不对,居然要这样给我下套。你这不是误导敏敏去认为我其实是在肖想她的东西吗?
司徒端睿面色惨白地想:敏敏会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