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信王妃的声音清冷,淡然,还有平静。
梁擎苍脸上闪过深沉的嘲讽,脱下了一直套在手上的皮手套,那双手不似一个年轻人的手,手指的关节处基本都变形了,黝黑的手指粗大,布满了硕大的茧子,猛然看上去如同一双地狱魔鬼的手。
梁擎苍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弯起了冷如冰雪的弧度,缓缓出声:“真高兴,您还活着。”
“我一直在等你。”信王妃停止了敲击,缓缓的转过身,不染胭脂的素颜,没有任何装饰的清淡装束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带发修行的道姑。
梁擎苍目光从自己的手上移动到了信王妃的身上,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残酷的yīn笑,声音醇厚地说道:“很多事qíng,我至今都无法释怀。如果你死了,我会让你们永远绝后。”说完,满意的看了一眼面露惊慌的信王妃一眼,提步走出了房间。
信王妃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佛珠,惊恐的目光转为凄凉,直到梁擎苍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才缓缓的转过身,跪了下来,一脸死寂的宁静,继续敲木鱼。
他这是在警告她,如果她敢寻死,他就会报复在她的族人身上。
这也是,她至今都活着的原因。
梁擎苍,这个孩子,她知道只要他没死,他迟早都会回来要她还了她欠下的债。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这就是她的报应,她的惩罚。
门外,雪的白光去除了一切的暗沉,梁擎苍脸上的残酷笑容也随之淡去,只有一片平静。一双黑色的皮手套重新遮盖了住了他恐怖的双手,身礀矫健的出了信王府。
一众骁勇的黑甲军往京城郊外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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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了一身黑色锦袍的信王懒散的靠在榻上,手中捧着顾清蕊沏上的梅花茶,看着身条笔直坐在一旁,一脸沉稳的梁擎苍,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让你留在京城,父王老了,你出去这么多年该历练的也历练好了。”
梁擎苍一双内敛藏着锋利的眼直视着信王,刚劲有力地说道:“孩儿听从父王的安排。”
信王笑了笑,道:“苍儿,变得父王都快不认识了。”
说这话时,信王含笑的目光是落在身旁顾清蕊身上。
顾清蕊嫣然一笑,目光如水的望向了梁擎苍,温柔地说道:“苍儿,日夜兼程而归,定未用膳,我已经吩咐厨房备好了晚膳,苍儿先用上一些天寒地冻暖和一□子。”
梁擎苍目光闪过绝艳无双的顾清蕊,目光幽沉一闪,起身,道:“顾侧妃有心了。”
“苍儿的房间我已经命下人准备好了,等会苍儿用完膳后,下人会带苍儿去歇息。”顾清蕊一边挽扶着信王从榻上起身,一边温柔出声:“外面的黑甲军,我已经打发下人让他们住在了外庄子的客房,也送去热和的饭菜。”
“谢谢。”梁擎苍掷地有声的吐出两个字。
顾清蕊颇为亲切的嗔了梁擎苍一眼,柔声说道:“我们是亲人,苍儿太客气了。”
边关十三年,曾经的梁擎苍不复存在了。眼前的梁擎苍深沉,内敛,明明浑身的正气凛然,但是他那双眼却深藏着那yīnyīn邪邪的幽光,陌生得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顾清蕊心底泛起了丝丝涟漪。
希望他能看在她曾经对他的好上,对珍儿好一些。
梁擎苍转身出了房间,由仆人领着往饭厅而去。
冷风凛冽的走廊上,仆人手中提着的白色jīng美纸灯,讲一前一后两个身影照耀得很模糊。
不经意间,仆人抬头瞧去,灯光下梁擎苍发亮的双瞳,手蓦然一哆嗦,赶紧低垂下了头。
这小主子的眼神,怎么恁地像雪lángyīn狠森冷的鸀瞳呢?
吃过饭菜的梁擎苍,在燃烧着炭炉的暖和房间里,luǒ*身浸泡在浴桶里,雄健的六块肌在暗huáng色的灯光下隐隐发亮。
这具身躯已经完全看不出五石散曾经带给他的摧毁,也完全看不出他曾在王府养下的白皙。此刻,这是一具qiáng壮的男人身躯。
梁擎苍从浴桶里出来,看到chuáng上放着的蓝色锦衣,一双变形的大手和华丽jīng致的锦衣形成巨大的发差。
衣服的针脚是他熟悉的,是她的手笔。
梁擎苍舀起锦衣嗅了嗅,一股子清幽的香味弥漫在上面。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件锦衣如何放在她的膝盖上,如何在细嫩的手中剪裁,fèng合,如何被她勾魂的媚眼专注的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