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势必要死很多人的,虽然知道huáng翎羽心xingqiáng硬,但还是不愿意让他看到染血的一幕。那样的人,运筹于帷幄之中就足够了,跟他们这群粗汉子上场舞刀抡枪,根本就是以雅入俗——惨不忍睹。
卓剑曾经与huáng翎羽共事,早已对他层出不穷的yīn谋诡计拜服不已。要“yīn谋诡计”本是贬低之意,可用在huáng翎羽身上,却偏偏能让人对他钦佩之极。但看他的样貌,没人会把他与战场联系在一起,可就是这么个看上去绝没战斗力的人,却把白láng王戏耍于股掌之间,还戏称其为“脑残王”。
不过这一回,他又对huáng翎羽的安排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程平在接到huáng翎羽一封密信后,火烧眉毛似的张罗起破烂铜剑铁剑——破烂还不行,还要生了锈的;生锈还不足够,最好还要那种锈得厉害的;一把还不足够,还要上千把。
这可伤透了卓剑军中谋士的脑袋。你说这huáng翎羽要什么不好,谁会想到打仗还要带上上千把破铜烂铁在身上呢。正当大家忙得焦头烂额之时,还是一个六芒楼的学生给出了主意。
温泰泰也是医毒班的学生,尚未出师就已经是楼中有名的书呆子,但凡上课必做好万全的笔记。她是临时进了军队,程平帮张罗的盔甲明显太大,旁人一看就能知道她的xing别。不过就算如此,在程平的提醒下,没有一个士兵胆敢对这个用毒用药能手不敬。温泰泰当时就让人将搜集到的上百破剑把锈斑刮灰末汇到一起,用泥水浑了,又在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佐料”。
程平见了,长出一口气:“幸亏是你来帮我,要不还不知道怎么达到huáng大的要求。”
温泰泰撇他一眼说道:“这些小事,笔记上都记有的,程老师不知道,只怪你没去听白老师的课了。”
程平无奈地摇头:“我要赶到他课上,定会被他以扰乱心qíng为由打将出来。”
卓剑好奇问:“你这搞的是什么烂泥?”
温泰泰推了推已经滑到鼻梁上的头盔,回答:“尽管吩咐下去,就叫士兵们把各自的佩剑、军刀、箭矢统统往这浊水里泡一泡,打仗时尽管往敌人身上招呼,见了血就足够,不一定非得致命。”
“你说得容易,白羽旗士兵还好对付,禁卫军那可是全副武装,通体铁甲,你让我们如何伤人。”
程平接过话来,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到那西梁山,山下有一片黑谷,我们千万不可进入,只在山顶上埋伏了。届时滚些木桩巨石下去,南韩军就得乖乖脱下他们的盔甲。”
“你们这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啊。”
温泰泰在旁yīn险一笑:“自然是能要命的药。”
◇◆◇
且说南韩军自柴郡退兵后,第二日开始就一路追截他们臆想中“金文广”的军队。前面的“jian旗军”跑得快超得远了,就会停下来等待禁卫军和白羽旗追赶;如果发现后面的人士气弱了不想追赶,就又招摇起那面招牌似的“先jian后杀”旗,气得白láng王连连跳脚,继续打jīng神奋起直追。——这qíng景,怎么看怎么像老鼠戏耍家猫,只是后面的家猫被戏耍得火冒三丈,没有察觉到这种窘状罢了。
经过连续几日的围城攻打而徒劳无功,再加上一整日夜断续追击继续徒劳无功,南韩军士疲惫不堪,jīng神萎靡。
就在这近十万可怜人被丛林藤蔓绊得跌跌撞撞,几乎没了脾气之时,第三日清晨,士兵们眼前竟豁然开朗!密林开了一线,走过去,再也不见树木,是一片平坦的山谷,还有潺潺的清洁的溪流。
术喜朗心中一凛,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抬手示意后军停止行进,仔细打量这片溪谷平地。
白láng王本冲在前面,也被他扯了回来。白láng王一脸不解,问:“为何拉我?”
术喜朗道:“我们至今仍不知金文广所率军队兵力如何。如此追了一日一夜,我们已经疲弊不堪,而对方却突然之间跑得无影无踪,只怕其中有些蹊跷。”
白láng王顺他所指定睛看去,初升的朝阳照亮了整片山谷,彤红的光芒斜照下来,平坦的山谷中遍是凌乱的灰黑石块,几座完全坍塌的石砖瓦房在没有树木遮照的背景里显得十分突兀。石屋靠河而建,破烂倾颓,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
他招来随军参策问:“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