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照青衫冷_作者:梓涵(27)

2017-06-25 梓涵

  他迈进殿去,这一步跨的并不如想象中艰难。

  殿内众人失色,持鞭的qíng急只好将鞭拢进袖筒,这些萧骋都没察觉。

  他只看见晏青衫抬起头来,目光一如当日清澈,能将他灵魂dòng穿。

  “我放弃。”他开口,数不清第多少次输给这双琉璃色眼眸:“我放弃做贤明圣主,你起来吧青衫,回乾靖宫或去你想去任何去处。”

  锦瑟闻言欢呼,声音尖削只差把屋顶揭翻,踩人一脚后又赶忙凑到萧骋跟前告状。

  “他们都是淑贵妃的人。”她噘嘴,绝对小人得志立马清算旧帐:“刚才……”

  “扶我起来吧锦瑟。”

  那端晏青衫开口,比琴音还飘渺的声响。

  锦瑟忙上前握住他肘,使力扶他站起。

  立刻有人心虚将跪毯翻卷收拢。

  萧骋上前,将手按上了琴弦,满耳响起了方才曲里的绝望,绝望到他也开始绝望。

  “你到底要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为什么我不能叫你欢喜?无论如何也不能?”

  晏青衫沉默,唇紧闭垂下眼去。

  锦瑟想起她还没告完的御状,将眼一扫高声继续:“他们刚才……”

  “他们刚才迫我奏曲给我齐宣镇魂。”晏青衫接过话头:“这没什么锦瑟,做人要识得时务,扶我回乾靖宫吧。”

  言毕就往前,虽然膝下受创行动不便,但也一步步挨到门口。

  门外响起急促脚步,是齐楣得讯后穿着孝衣来见。

  “圣上若不赐死这贱人,就请赐死奴婢,让奴婢和家父团圆。”

  她跪地,神色坚决恨意似铁。

  “你回吧。”萧骋抬手,无限疲累:“好好料理齐将军后事,来日里封了后,记住不要动不动以死相胁。”

  “封后?”听闻这两字后齐楣冷笑抬头,目光灼灼,也有其父几分刚烈:“家父冤死,凶手逍遥,这等代价换我入主东宫,圣上以为奴婢会睡的安稳吗?”

  言犹未尽时晏青衫已经离去,缓慢却坚定,瞧也曾不瞧她一眼。

  身后传来齐楣彻骨的绝望,那声音悲切,满含失落愤怨。

  “圣上!”她叩首长唤:“请三思后行,您这样做,怕天下寒心可不止我齐府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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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晏青衫元气才稍稍回复,左手伤口结了痂已无大碍,也可以服些软烂的稀粥。

  可太医说他膝盖毁了,今后yīn雨天里再别想下地行走。

  这之间萧骋不曾来过,虽然遣御医来探,但他不曾踏进乾靖宫半步。

  死的那位是他生死之jiāo,要说原谅,远不是那么轻易。

  乾靖宫顿时冷凄了,锦瑟端着碗,调羹触碰瓷器,那声音因为安静而分外清明。

  “真是不来了吗?”她引颈:“这都十天了。”

  十天里她一直守着晏青衫寸步不离,眼圈已然漆黑,活脱脱一只熊猫。

  晏青衫伸手抚住她发,也不答话,只是催她去睡,不知是催了多少遍。

  “我不睡。”锦瑟噘嘴:“御医说你膝盖要记住换药,半点马虎不得,我看这里宫女一个也靠不住,指不定哪个就是齐楣的人。”

  “那好。”晏青衫拢住她肩:“你趴这里睡,我讲个故事哄你,到时候唤醒你换药。”

  锦瑟闻言伸个懒腰,将脸埋在晏青衫腿间,由着晏青衫轻轻拍打她背,一如多年前无数个寒冷恐惧的夜。

  “你故事讲的最烂。”她打着哈欠:“总是什么呆子孔融,大梨不吃吃小梨,真正是脑子有病。”

  晏青衫莞尔,打头又开始重复:“从前有个小小儒生名叫孔融……”

  锦瑟淬他一口后喃喃睡着了,脸孔晶莹象个无暇的婴孩。

  “青衫哥哥。”

  许久后她捉住晏青衫衣袖梦语:“齐楣要封后了,你要小心。不过也别太恨她,最多咱们也拿针戳她,别要她命,这样才象我的好好青衫哥哥。”

  “好好青衫哥哥……”

  晏青衫顺着她话头重复,许久心绪不得平息。

  最终他唤来宫人,将锦瑟抱去她自家chuáng铺,一路锦瑟打着微鼾,眉头不曾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