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转着念头,越深思越心惊,蓦地有了主意,对公子雪一笑道:“贾先生莫见怪。难得贵我两国都有意停战修好,雷某突发奇想,想与贵国从此结下兄弟之盟,不知贾先生意下如何?”
“何谓兄弟之盟?”公子雪被他勾起好奇心,目光闪动。殿上诸人也竖起了耳朵。
雷海城缓缓道:“既为兄弟,自然qíng同手足,不论贵我两国帝位沿袭,彼此永不言战。还需同仇敌忾,凡对西岐不利不敬者,也就是我天靖的敌人,我天靖当助西岐伐之。同理,若有别国犯我天靖,西岐也当与我天靖共同出兵讨伐……”
他一字一句,抑扬顿挫,清晰无比,传遍金殿每个角落。眼光扫过密华、吴苏、清平三属国使臣,见三人连同各自身后随侍都煞白了脸。
这几句威胁,效果已经收到了。雷海城敛起目中蕴藏的杀气,微笑着对公子雪道:“当然,这只是雷某一相qíng愿,先生若为难,不必当真。”
他这个提议不过稍微借鉴了历史上同盟国的做法,但在这个诸国乱战的时代,列国只忙着如何壮大自己国势,排挤并吞别国,竟未曾有人想过与别国联手共进退。经雷海城提起,众人恰似醍醐灌顶。
公子雪目中jīng光bào涨,却未立刻回应。
雷海城紧盯着公子雪双眼。若原氏兄弟真是在合谋算计天靖,原计划被打乱,公子雪神qíng间多少会露出破绽,却见公子雪瞳孔深处慢慢浮起层极淡血气,一颔首:“定国王所言甚是,若能和天靖结为兄弟之盟,从此两国和睦如手足,我西岐求之不得。”
听公子雪应承得如此慡快,雷海城倒有些出乎意料,一沉吟,笑道:“此事关乎贵我两国命运,非同儿戏,贾先生就不需要回西岐向贵国陛下禀报后再做定夺?”
公子雪微微眯起眸子,对雷海城审视良久,才发出声令诸人生寒的轻笑。“雷海城,你今天是非要bī我现身么?”伸手揭开了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冷寿此时已明白雷海城有意要bī公子雪表露身份,忙故作惊奇地大声道:“原来是原陛下亲自到访,失敬失敬。”
公子雪虽在天靖做过多年质子,但质子向来被软禁于各自舍馆,殿上百官都是京城重臣,哪会有人去属国舍馆关心一个质子,是以除了邰化龙等少数几个攻打过坎离的武将,无人认得公子雪。诸人听说这眉清目秀的青年竟然是刚将皇兄拉下宝座,自己取而代之的西岐新皇帝原千雪,无不耸然动容。
一gān使臣也吃惊不小。公子悠更是摸不着头脑,西岐换了皇帝他自也有耳闻,可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哥哥公子雪。却见公子雪眼梢都没朝他这边瞥过,他只好将满腹疑问qiáng自压下。
公子雪扔下面具,冷冷望着雷海城:“这兄弟之盟,由我原千雪亲自来结,不知定国王可否满意?”
“原陛下贵为西岐国君,君无戏言,雷某自然信服。”雷海城心中忍不住掠过丝愧疚,要不是qíng势使然,他也不想对一个舍命救过自己的人妄加猜疑步步紧bī。
文书史官忙笔走龙蛇,按着雷海城所言,当场书下两份国书,跪呈明周和公子雪。
两国皇帝当着满朝文武和多国使臣的面相继在国书上落了御笔。西岐和天靖的兄弟之盟算是大功告成。天靖百官兴奋不已,密华等三国使臣却面如土色,想到之前拒向天靖纳贡,天靖若和西岐联手讨伐,他们这三个属国怎经得起两大qiáng国铁骑蹂躏,只怕弹指间就落个亡国的命运。
三人六只眼睛相互望来望去,最终还是密华使臣宗夜有些胆识,qiáng笑着朝明周道:“小臣此番前来,除了道贺冷陛下,纳贡一事,还斗胆请陛下宽限些时日,因小国今夏旱稻收成欠佳,还有这个——”
“宗先生不必多虑。密华既为我天靖属国,本皇便视密华与我天靖疆土如一体,怎会因为区区贡品责难呢?”明周面带笑容,毫无怪罪的意思,直把宗夜弄得不明所以。
雷海城在旁道:“宗先生只管放心。自今日往后,我天靖属国不用再四季纳贡,只需同我天靖国内各郡一般,每逢岁末按郡中劳力数目向天靖国库缴纳赋税即可。而且今后各属国商人可在我天靖自由通商,与我天靖商人课以同税,无须多付杂税。”
各属国使臣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异口同声问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