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卷起一半的细竹窗帘望出去,屋外是花园半角,假山绿荫,曲径流水,十分幽静。
只是,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雷海城收回巡视的目光,摸了摸自己额头,烧已经退了许多。手脚镣铐也不见了。身上的囚衣换成了宽松的袍子,质地很柔软,袖子只到手肘以下,估计是这个时代的睡衣。
长长的头发披在雪白的枕头上,闻着有皂角香味。雷海城并不打算làng费无谓的脑细胞去想是谁在他昏迷时候帮他洗澡洗头换衣服的,只是打个呵欠,裹紧了棉被闭起眼。
很久,没这么舒服地睡个好觉了……
再次睁眼,是被明显的饥饿感唤醒的。雷海城一把掀开棉被坐起身,低头在chuáng脚边找鞋子。
“找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人声。
雷海城全身肌ròu猛地绷紧,顷刻又放松,是齐大的嗓音。
“我鞋子到哪里去了?”他笑着抬头问齐大,忽然愣住——
面前的男人一身天青色织锦衫子,外罩墨黑滚金边长袍,腰系金色缎带,将高大的身躯衬托得越发伟岸。头发黑如檀木,在头顶梳了个发髻,束着同样的金色缎带,极是飘逸潇洒。
男人的脸线条英俊硬朗,剑眉飞扬,鼻挺唇薄。如果披下头发,把衣服换成西装,再拿副墨镜,像极了雷海城以前看的男士时尚杂志上那些封面西方男模,放到huáng金档电视剧场,绝对能当上偶像明星。
他知道齐大不丑,可是也不要刮掉胡子后帅成这个样子,叫雷海城着实有点嫉妒。
从前的他当然不会有这种qíng绪,因为他也有着跟齐大相似的身高和充满成熟男人味的阳刚长相,但偏偏进了尘烟的躯壳,足足比他原来矮了近一个头。
尘烟的容貌,以雷海城的标准来衡量,也过于俊美,不够MAN!
幸好尘烟的身体够年轻,而且四肢修长,应该还有长高的趋势,而且雷海城前世看健康杂志上也说过男xing的骨骼发育会持续到三十岁,他暗中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练出副跟以前一样的好体魄来。
“不认识我了?”齐大好笑地看着发呆的雷海城,递了双崭新的软布鞋给他。
“你要是把个头缩小个几寸,也许我真的认不出来了,呵呵……”雷海城揶揄着穿上鞋,肚子已经开始大声抗议。
看到书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菜粥酱菜和一双筷子,当是他睡觉时齐大端来的,他不客气地坐下大吃起来。
“你睡了两天,多吃点。”齐大坐在雷海城对面,笑看他láng吞虎咽。“本来想叫厨子准备些jī鸭鱼ròu,不过大夫说你得吃清淡点的东西,等你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再开荤吧。”
雷海城没意见,喝完最后一口粥,抬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在京城。我的别院。”
“哦?”雷海城挑眉。e
齐大笑一笑,端过手边的清茶给雷海城漱口用。缓缓道:“既然已经出了天牢,我也不再瞒你。我叫湛飞阳,飞翔的飞,太阳的阳,是西岐人,官拜西岐láng营主帅。天牢里人多耳杂,不便明说,雷兄弟莫见怪。”
雷海城早料到齐大非池中物,听他吐露身份,并不觉得如何惊讶,他也不知道láng营主帅到底在西岐算什么官职有多大权势,只点点头,笑道:“难怪你长相不太像天靖国的人,原来是西岐人。”也怪不得齐大一直对越狱胸有成竹,想必暗中早安排了人进天牢营救,只不过冷玄突然将众死囚提出去喂老虎,倒让他和齐大提前脱困。
湛飞阳原以为表明身份后,雷海城会露出敌意,毕竟两国刚jiāo过战,不料雷海城毫不在意,他反而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雷兄弟,你果真非常人。我是西岐大帅,潜入天靖京城,你就不问我来意,不怕我对天靖国不利吗?”
“我不是天靖人。”雷海城淡淡道,“天靖存亡,根本与我无关。”
湛飞阳以为雷海城是因为在冷玄手底受尽折磨才这么说,微微颔首:“不错,天靖皇帝对雷兄弟你肆意折rǔ,这种国君,不值得雷兄弟为他尽忠。”
他瞧了雷海城一眼,诚恳之至地道:“雷兄弟,湛某虽与你相识无多,但也算生死共患难,想跟你结为金兰兄弟,不知雷兄弟意下如何?”
雷海城微愕,吃不透湛飞阳用心,不知道该不该应承。正在踌躇间,便见一抹失望神qíng从湛飞阳眼底掠过,确是装作不来的难受。想起湛飞阳在天牢里对他照顾周到,关怀发乎内心,雷海城不禁为自己揣测湛飞阳的用意汗颜。学着古装戏里的古人抱拳道:“湛大哥见爱,海城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