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浅_作者:茂林修竹(116)

2017-06-04 茂林修竹

  好吧,本文终于进入尾声了……

  正文 50明月(四)

  当年良哥儿中了苏秉正一剑,并没有伤到要害。终南山寺出家人慈悲为怀,悄悄的将他救下来,藏在寺中。等风头稍过,良哥儿便隐姓埋名,离开了长安。

  也许是因为阿客的关系,他最后去了涿州。化名梁孟庸。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便遇上了卢佳音一家。

  他虽在学业上不用心,到底也是师从名门,与乡野间的读书人气度不同。天子开科取士,卢佳音的兄长有心科考,卢佳音的父亲便请梁孟庸开馆授业,他就成了卢家座上嘉宾。数年间多得卢家人的照应,几乎是常年住在卢家。

  当年秦明桥求娶卢佳音,卢佳音的父亲与继母都是愿意的,然而卢佳音抵死不从。此事之后,梁孟庸便离开了涿州。卢佳音大病一场,第二年chūn天才将养过来。等到秋选,她便自荐入宫了。

  阿客逐字逐句的读那折子。每一字都像一道惊雷,震dàng在她脑海中——想不到卢佳音家与良哥儿竟有这样的过往。

  苏秉正既然怀疑她与人私传物件,显然是她宫中有宫女被人收买,陷害于她。只怕苏秉正已听了不少说辞。然而那些说辞到底是从旁处听来的,他大约会有所保留。可卢家与良哥儿的关系,却必是他派亲信之人查出来的。兼是意外所得,只怕他已深信不疑。

  与谋逆之人扯上gān系,卢毅这一生也许再无出头之日。甚至苏秉正若要追究,卢家上下都是要被良哥儿株连的。

  与此相比,卢佳音与良哥儿之间可能有的私qíng,反而只是细枝末节。

  ——然而苏秉正如今追究的,分明就是卢佳音与良哥儿之间的私qíng。

  阿客脑中一时只是嗡鸣不止,她猜度不透苏秉正的心境。只能端端正正的跪下来,道:“陛下……”

  苏秉正面色冰寒的望着她,等她的解释。

  可阿客不知该怎么解释——这是卢佳音的过往,她根本一无所知。甚至究竟有没有过“梁孟庸”其人,她都是不确定的。她也只能说:“我并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枉论与他有私。”

  苏秉正一时竟冷笑起来,“你说上面所说都是假的?”

  阿客摇头道:“不敢。折子上说梁孟庸指点成国公读书,陛下只需传成国公询问便知。当年臣妾年少,养在深闺少见外男,实在说不出所以然——若有知道的事,自然不敢隐瞒陛下;可臣妾不记得的事,也不敢随口乱认。”

  卢毅与良哥儿有私jiāo,苏秉正断然不会再令三郎与他亲近。可卢毅也是他亲自选定了要继承范阳卢家的人,他大约不会公开审讯他——阿客怕的是苏秉正不给卢毅申辩的机会,便悄无声息的处置了他。若只是贬谪了、永不录用,倒还好些——可苏秉正是连自己的堂兄都能下杀手的xing子,他不会心软的。

  胡乱申辩反而徒添疑窦,不如先听卢毅的说辞,再考虑其他。

  可苏秉正仿佛早料到她的答案一般,怒极反笑,“好,好……你不想说,朕也不问了。来人!”

  阿客脑中嗡鸣更响。她抬头望向苏秉正,他便如立在地狱烈火上,目光里透着重伤的野shòu般的凶狠。那气势刺人见血,可他自己也未必不觉得疼。阿客便有些茫然,她想他不该是这样的,仿佛整个人都被愤怒和意气驱使着。不分轻重缓急,简直……就像个被妒火冲昏了头的男人。

  片刻后她心中忽然一沉……是了,此刻他也许就只是个被妒火冲昏了头的男人。透过她,他看到的分明就是当年的卢德音。她已嫁了他,心里恋慕的却是良哥儿。那日良哥儿自她衣橱里跌出啦,他已发了狂。只是他的喜欢那么卑微的向她敞开着,他伤不了她。可那伤口在他心里亘了十年,不能发作却也不曾愈合。到了今日,才终于被人再度挑开。

  十年的压抑与发酵,一经挑开,便到了磨牙吮血的地步。

  此刻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不会信。因为只有撕碎了她,才能令他心中稍得平稳。

  外间并没有侍从涌入,只采白低垂了头,端着茶安静的趋步上前。就像一股流水,将屋里坚冰利剑般的气氛破开少许。

  阿客与苏秉正就都望向了采白。苏秉正的眸子里充满了戒备,却并未发作。

  采白屏息将茶盘捧起来。苏秉正只一动不动盯着她,许久,才终于缓缓的抬起手。采白待要松一口气时,苏秉正玄青色的衣袖猛的一挥,便将茶盘摔在地上。那茶杯迎面砸来,阿客抬袖子遮挡。杯子砸到她的手臂,滚落在地。热汤泫了满袖满地,腾起一片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