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除了讲笑话,谈政治,也跟他谈心,问他一些我不明白的事qíng,他会跟我娓娓道来,他偶尔问问我们那里的事qíng,提及一些事物他不明白的,他也会追问。
虽然我十分想问他,随军的那个红茶的事,却几番隐忍下来了,我知道一问,这轻松的气氛势必就会被破坏,我不想破坏目前这种气氛,我跟他从未像今天这样,促膝长谈,不关其他,纯粹就是共享一份快乐。我们都不谈朝中政变,不谈明日战争,不谈他的过往我的未来。
可是最终,……
在我说了个笑话的空档,两人都沉默时,我竟很是不满的提到他让老军医洗我刺青的事qíng来,本来就想发泄一番,指责的意味并不浓,他离我很近,伸手触了触我的脸颊,缓道:“这是权宜之策,我暂时没办法顾及你周全,只能这样。”
我十分的疑惑,我猜想祛除刺青是因为军营里会有识得我身份的人,如若被识破身份,定会惹出祸端来,却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的困扰。
“等过些时日,我会想办法不让你那么辛苦,你再委屈一阵。”
以前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少有事qíng能让他束手束脚,他这般,让我觉着有很多我并不知道的事qíng,正缠绕压制着他,使得他需要从长计议。
原本轻松的气氛便因此沉重了,似乎之前我们说了那么多话,都是为了他想向我诉说他不能保我周全的愧疚而作的铺垫。
我明白他并不如我所想象的对我这张脸想怎样就怎样,之前对他在这件事上的气懑早已因为脸部不再疼痛而消除,现在反到想安慰他了。
“把我的刺青洗了我很高兴呢,过程也没怎么疼,以后更不会被人老盯着看了,这样总比从前的有一个很衰的人要好啊。”
“什么人?”鲁巍问
“也是个笑话,说以前有一人做贼,屡教不改,县太爷决定施以惩戒,便在他脸上刺了个‘贼’字,一方面对他施以羞rǔ刑罚,另一方面警示世人提防他,这小贼挺笨的,觉得脸上刺了这么一个字后,人人都知道他是贼了,想来想去,索xing在脸上加了两个字。”
“加了什么字?”
“加了‘不是’两个字。”我笑。
鲁巍轻笑,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没说完呢,那贼儿以为脸上写着‘不是贼’,就没有提防他了,便又去行窃,然后被人抓了后,又送到县太爷那,县太爷一看,哟,这小贼就是自己前些日子刺过字的家伙,可这脸上咋就多了两个字,这要再刺,也不好刺了。”
“然后呢?”
“县太爷很聪明啊,只是稍稍想了一下,就有办法了,你猜怎么着?”
鲁巍不再说话,我当他笨,想不出答案,于是很大方的公布答案,道:“县太爷让人在‘不’字上多加了数笔,小贼的脸上赫然写着‘还是贼’三个字,呵呵,很好笑吧。”
当我大笑时,鲁巍不再如先前般配合,久久都沉默不语,我的笑声便尴尬的消隐,感觉自己原来讲的笑话竟是这样的冷。
突然,黑暗中一直未语的鲁巍狠狠的就将我拥进了怀里,我惊的一喘,不明所以。
“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了。”他喃喃道,语气里的愧疚,更甚刚才。
我拍着他的背,道:“没事没事,我都不怕,我不在意。”
鲁巍说
脸上被刺青了,她不在意!
我对她恶言厉色,她不害怕!
被迫嫁娶,她不在意!
被人踩踏,她不害怕!
她在意我吗?
自她进入我的营地,多数时候,我便亲自注意她的举动,我担心她会被人知晓身份,在军营里被知晓是女子混入,且不说她身在众多男兵当中是如何的危险,军法更是不容许我当众徇私,我更担心有心之人借此名义,将她斩杀。
洗她刺青,是我无奈之举,我不在意她容貌美丑,我在意的是她身体发肤受到的伤疼及她心理上蒙上的屈rǔ,这些都是我造成的,当初做这些时,我是那么的无所谓,却未曾想到,我会与她一并承受这些伤害的后果。她说她不在意,她说她都不怕时,我整个胸腔都泛着疼。
我曾远远的看她在练习时,被人一下一下的摔打,我看了足足一下午,那一下一下的,她都摔在了我的心上,潘家的人,始终在我的身边,而我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却无法将她从训练场上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