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_作者:来自远方(199)

2017-05-15 来自远方

  “诺。”

  “你为运粮官,无需亲临战阵。然战场瞬息多变,遇敌无需慌张,我调与你二十部曲,皆为百战老兵,定可护你安全。”

  “谢叔父!”桓容心中明白,无论桓冲出于何种目的,这二十人都必须收下。

  桓冲转身取出两卷竹简,道:“我闻你喜好读书,这两卷尉缭子兵书乃是汉时旧物,备有先人批注。今日赠与你,回去好生研读,日后定有所得。”

  “诺!”

  桓容再次拜谢,捧着两卷兵书告辞离开军帐。

  同典魁钱实汇合后,回首再看桓冲军帐,桓容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人人都认为他喜欢读书?这名声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竟然江州的叔父都已知晓。

  桓容离开不久,桓豁来见桓冲,得知桓冲将两卷尉缭子送了出去,当场愕然。

  “平日里宝贝得紧,不肯予人一观,我想借都借不出一卷,今天竟是两卷都送出去了?”

  桓冲没有回答,端起茶汤饮了一口。

  “幼子,你这么做不怕惹怒长兄?”桓豁沉声道,“长兄之志你也知道,桓容……终究有晋室血脉。”

  “我知。”桓冲叹息一声,道,“长兄今有七子,两子呱呱坠地,能否序齿尚未可知,余下诸子,阿兄以为哪个可承其志?”

  “这……”桓豁当场被问住。

  “桓熙无才鲁莽,刚愎自用;桓济已是废人,且心胸狭隘;桓歆不提也罢。桓祎不喜读书,天xing憨直,不识黍麦。”

  桓冲一个个点评,每说出一句评语,声音便沉上一分。

  “我观长兄诸子,唯五子有才。今日之事便是佐证。”

  “你说的确是实qíng。”桓豁捏了捏额际,道,“然其出身注定不得长兄喜爱。”

  “那又如何?”桓冲压低声音,道,“古之高位,向以能者居之。”

  “你……”桓豁的手顿在半空,诧异的看向桓冲。

  “阿兄,纵观前朝,开国之君雄才大略,后继者庸碌不堪,王朝基业可能长久?”

  桓豁沉默了。

  “始皇帝扫除六合,一统八荒,何等英雄盖世!二世皇帝登位,bàonüè无度,残害手足,更任用jian佞,不理朝政,终引得民乱纷生,战火燎原,偌大王朝两世而亡。”

  “如登位者是公子扶苏,蒙氏将领未曾自弑,未必有汉室四百年基业。”

  桓冲放下茶盏,视线锁住桓豁。

  “今华夏战乱百年,北地为胡人盘踞,汉家正统偏安南隅,难有承平之时。长兄年届六旬,你我均是半百之年,纵能够取代晋室,倘若后继无人,又能维系多久?”

  “幼子!”桓豁大惊,忙站起身,大步走到帐门前,挥手一把掀开帐帘,确认守卫俱在三步之外,他人不能近十步之内,方才略松口气,回到帐中,对着桓冲皱眉。

  “幼子,军营中进出繁杂,出口之言还需谨慎。”

  桓冲笑了笑,道:“阿兄,长兄之心人尽皆知。”

  满朝上下,谁不晓得桓大司马盯着帝位。就连台城内的太后和天子都晓得,一旦北伐取胜,皇姓怕要换上一换。

  桓豁看着桓冲,深深叹息一声。

  “你真的看好桓容?”

  “是。”桓冲正色道,“长兄身具雄才,然事成与否不可预期。一旦事qíng不成,桓氏必将衰落,诸子侄中唯桓容有晋室血脉,可重振桓氏一族。”

  桓温有jian雄之志,只想着成功,从未想过失败。

  桓冲则不然。

  身在局外,他比桓温看得更远,也更加透彻。故而,比起其他几个侄子,他更看好桓容,是以整个家族为出发点,未言成功先虑失败。

  桓豁眉心深锁,认为桓冲所言有理,却碍于桓大司马的态度,始终拿不定主意。

  兄弟俩对坐整个时辰,仍未能达成一致。

  只不过,桓冲句句在理,桓豁总算听进几分,今后未必会刻意提点桓容,但在必要时总会护上一护。

  这样的变化,桓大司马没有想到,桓容更加没有。只能说有心栽花,无心cha柳,人心的变化当真无法预料。

  桓容回到营地,营房已经搭建完毕。

  仰赖公输长和相里兄弟的手艺,桓容住的不是军帐,而是门窗俱全的木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