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籍仰头看着面前一人多高的糙帘，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
“起来，让开点。”她抬头一看，正看见共翳满头大汗地抱着个大木桶过来。
木桶半人多高，桶口又广又光，外壁上却还有粗糙的树皮，明显是整块的大树桩挖成的。阿籍伸手摸了摸桶壁，内里倒是光滑平整，一条接fèng也没有。
放好木桶，共翳不由自主地看向她面前的泥地。
阿籍连忙伸腿遮掩，左脚挡住两个，右脚踩掉了三个，还是有三个小人bào露在火光下。
一个正举着三角弓she箭，一个抗着圆木在走路，一个弯着腰搬石头（画工太差的缘故，代表身体的方块的从长方形变成了多边形），圆圈脑袋上还都花哨的顶着朵huáng色的小野花。
共翳怪怪地看她，她也无辜地瞅回来。
“……”
“……”
对峙了一会，阿籍先憋不住，拿脚胡乱地踢毁：“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人体画展啊！”
共翳没听懂，拍拍她脑袋，绕过糙墙，给火堆填上柴，又放了几块大石头上去。
糙帘正好把她和石炤、篝火隔开，隐隐约约地透露出点碧绿色的光亮来。
阿籍拔开点青糙，翘着嘴巴看他。
——那张脸怎么就能这么镇定呢，怎么就不能扒开胡子冲人好好笑一下呢？
似乎对她的注视有了觉察，共翳突然把头转了过来，直直地看向她：“头放回去。”
应该是把头缩回去，缩回去！
阿籍在肚子里纠正了一下，听话地把头缩回糙帘这边。瞅瞅边上的大木桶，翻翻白眼，咚地扔了颗小石子进去。
烧烫了石头，共翳把两桶清水都倒进大木桶里，再用木棒夹着通红的石头扔进去，没多久，一大桶温水就烫好了。
看着他放好东西走回到糙帘的另一边，阿籍心跳终于开始加速起来——这是给她准备的洗澡水？！
阿籍犹豫拔开青糙往外看，共翳倏地看过来，黑漆漆的眼睛会说话似的：还有什么事qíng？
“那个……”我没内裤呀！！！
阿籍挠挠头，脸红红地，舌头打结似地开不了口。
共翳等了一会，站起来把她推进去，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大大方方地转回糙墙的另一边。
阿籍僵化了，站在青碧碧的糙帘边，摸着自己的额头，半天没回过神来。
又亲了，又亲了，真不是幻觉啊……
她恍恍惚惚地解开腰上的糙绳，脱了狐狸皮，跨脚迈进木桶里，一脚就踩在自己刚才扔的那块小石子上。
“啊！”
阿籍痛的直站起来，猛地想起来他就在帘子外面，又哗啦一声蹲了下去。
共翳在另一边听的直皱眉，水太热了？有蛇爬进来？还是……
糙帘子突然从中间裂了条fèng，阿籍湿漉漉地脑袋探了出来：“没事没事。”话音一落，就又消失在糙帘后面。
共翳抬了抬眉毛，糙帘子因为她太用力而揪断了不少茅糙，已经空出一块手腕粗细fèng。他认认真真的盯着那条细fèng，没过一会，果然冒出只赤 luǒ的手臂，遮遮掩掩地甩了张狐狸皮上去。
共翳轻哼一声，站起来走到角落，逮了两兔子，拿着铁剑出去收拾了。放血、扒皮、开膛……他熟练的忙碌着，不时扭头看向身后透着火光的山dòng，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融化了，软软地、暖暖的。
藤萝要是缠在大树上，大树也应该能支撑它。
洗完澡，阿籍扔下一堆乱七八糟的善后工作，自动自发的搬了另一只gān净的糙木灰枕头，清清慡慡地坐到火堆边。
共翳睨一眼乱遭遭的水桶和地面，眼神开始冷下来了。
阿籍还在那边酝酿台词，满脑子都是矜持和直慡的jiāo战。
——你亲我gān嘛？
太直白了，而且人家亲的是额头，搞不好是表达友善的意思。
——你是不是暗恋我？
光解释暗恋是什么意思，估计就得折腾到半夜了。
“哎——”（“咚！”）
阿籍忧郁地叹口气，与此同时，脑后勺给狠狠地拍了一下。
她瞪眼看向共翳，他也正看着她，脸色青青笋笋的，眼神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