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唇角微扬,细长的丹凤眼轻轻弯起,柔声说道:“来人,给两位道长赐座。”
柒qíng绝敛去眼中光华,冷淡拒绝:“不必,多谢皇上。”
南宫寒细眉挑起,右手食指不自觉地摩擦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沉默片刻,他温和地“嗯”了一声,继续道:“朕听说,道长觉得朕并非患病,而是中了邪?”
柒qíng绝略微颌首,走得离南宫寒稍稍近了些,南宫寒斜眯起细长的眼睛,显得很防备。
柒qíng绝却很镇定,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可以令他不镇定的事qíng还没有发生。他静静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布景,每个动作和侧首都美得仿若古老壁画中飞落凡尘的仙人,飞飞沉醉在他惊人的容颜中,忍不住拿南宫寒和他比,这一比便立刻觉得,连南宫寒也要略输给他几分出尘之气。
南宫寒也同样在观察柒qíng绝,他有点开始相信这个道士口中所说的话,毕竟他寻遍天下名医,至今也都对自己身上的毛病束手无策。所谓相由心生,这样一个宛若谪仙的绝世美男子,应该不会神棍之流的不学无术之徒。南宫寒摩擦着碧玉扳指的修长手指,缓缓停住。
017
南宫寒缓缓伸出手臂,搭在用金线绣着明huáng色龙纹丝被上,稍稍靠外,细长的丹凤眼望着地面,轻慢道:“不论如何,还是有劳道长先为朕把把脉吧。”
柒qíng绝看了他一眼,半晌没动,良久,才移驾走到龙chuáng了边。
待他站定,立刻有宫女上前赐座。
南宫寒神色未变,只是搭在chuáng畔等待把脉的手悄悄握起了拳,眉梢似乎挑了一下。
柒qíng绝面无表qíng地坐在椅子上,长发高绾,锦带飘扬似飞雪,仅仅是坐在那便是一道风景,整个人配着那奢华的背景就像是一幅画,而他必然是那画中最耀眼的一笔。
飞飞朝柒qíng绝走去,在靠近龙chuáng时,她似乎看到南宫寒低着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但仔细看了看,又不像是笑容……她停顿了一下,想起柒qíng绝之前说过的。
师父这次是带她来学勾心斗角和yīn谋诡计的,现在她面前这个男人就是皇宫里乃至全凡尘最大的,换言之,那岂不就是所有yīn谋诡计和勾心斗角的汇聚地?
飞飞不禁看向柒qíng绝,柒qíng绝侧首回望着她,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不动,像一尊泛着飘渺白雾的玉石雕塑,直到飞飞停止胡思乱想,乖巧地走到他身边,他脸上的冷漠才有所缓和。
柒qíng绝淡淡传音入耳,一字一句都敲在飞飞心弦之上:“帝王心术,神鬼不言。”
飞飞闻言默默地垂下了头,眼睛盯着脚尖,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而就在此刻,养心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飞飞偷偷抬头瞧了南宫寒一眼,谁知后者居然也正在看着她,她一下子和他四目相对,看着他丹凤眼中明显的笑意,她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柒qíng绝修眉皱起,也不等南宫寒发话,直接就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脉门上,待南宫寒一个轻轻的“宣”字说完,他的手便已收了回去。
南宫寒没去看已入内殿的皇后,只是颇为认真和期待地询问着柒qíng绝:“不知对于朕的病,道长有何高见?”
柒qíng绝站起身,路过飞飞时低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重回茶几边,盘膝坐下兀自饮茶。
他不咸不淡,不轻不重地说了二十一个字:“气急攻心,气血不顺,七qíng伤身,当安神宁心,好好修身养xing。”
刚刚站稳的皇后听到这番话,浑身一震,险些摔倒,幸亏旁边的宫女扶住了她。
飞飞早已回到了柒qíng绝身边,她趁势去观察所谓全凡间最为尊贵的女人,果然美艳不可方物。只是……她的美丽中却带着浓浓的忧伤,从进来直到现在,她一直愁眉深锁,似乎没有人可以将它抚平。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慌忙施礼,她低着头,宫髻云鬓,娥眉青黛,长而卷翘的睫毛颤颤垂着,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飞飞不解,南宫寒看起来并非是个不讲qíng理的人,相反的,她还觉得他是她认识的人中除了柒qíng绝之外最讲道理的,怎么皇后身为他的枕边人,会这么怕他?
南宫寒微微一笑,优雅抿唇道:“皇后请起,怎么不打声招呼就直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