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极是和蔼,听得人浑身舒慡,只是皇后却吓得噗通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臣妾失礼,臣妾有罪,臣妾也是忧心皇上的病qíng,所以才……”
柒qíng绝突然站起来,打断皇后的话:“皇上,若无其他事,贫道先告退了。”
飞飞低着头跟在柒qíng绝身边,一语不发,也不敢再乱看。
南宫寒勾着唇角朝他们师徒俩望过去,视线在柒qíng绝身上停留两秒后转向飞飞,然后很长时间都没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许久许久,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才温柔地说:“好,你先下去吧,若有事,朕再传召你。”
柒qíng绝不过只是略微颌首,算是回应,便转身离开了养心殿,形如疾风,身若长柳,惹得来回宫女和皇后看的痴痴傻傻,忘了反应。
飞飞走到养心殿大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瞧见皇后走到了龙chuáng边。
南宫寒轻轻抚了一下皇后的额头,一双丹凤眼哀伤而温柔地望着她,可那眼底深处却是谁也看不透的黑暗色彩。
柒qíng绝走出很远,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望向站在殿门处发呆的飞飞,他背着光的俊颜看不到表qíng,只是路过他身边的巡逻护卫和太监宫女都冷得浑身颤抖不止。
一座七层高塔内。
柒qíng绝侧身立在塔顶边沿,任风chuī乱他的衣摆和长发却纹丝不动,腰间鸾带上系着的碧雪玉佩左右摇摆,似乎和他漫天飞舞的长发一样,都泛着一层璀璨的淡金色。
飞飞靠着门框,看着迎风而立的师父,心里明白他又生气了,却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许是发觉飞飞仍不知悔改,柒qíng绝面无表qíng地转头看向她,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不动如松,若非还会呼吸,定会叫人以为他已灵魂出窍了。
直到飞飞无比愧疚地走到他身边默默跪下,他望着她时眼中才稍敛了些寒意。
“方才为何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你可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是陈述句,意思就是他确定她必然是不记得了才敢这么做。
飞飞抿了抿唇,垂着头淡淡反驳:“我只是……觉得他不像坏人。有些好奇。”
柒qíng绝寒着脸,竟是冷哼一声,道:“之前于那妖孽,你也是这般说辞。”
飞飞被他堵得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心里满满都是慌张,并未发觉自己遗忘了什么。
“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愿凡间一行后,你能明白世事无常。”柒qíng绝冰冷地吐出几个字,转身就走。
飞飞一惊,赶忙爬了几步抱住他的腿,扑鼻而来的冷寒之气也无法让她松手。
柒qíng绝低头一看,一双细细柔柔的手臂抱着他的双腿,他没有反抗,只是沉默。
飞飞无措地轻咬下唇,挣扎半晌才下定决心抬头去看他,可对上他那双讳莫如深的黑眸,她又不知自己该怎么解释,只好哀求,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师父你别生我气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
柒qíng绝看着飞飞,她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哀伤,眼眶被泪浸湿,有些发红。
飞飞见柒qíng绝不回答,心里更慌了,其实她方才的确是做错了些事,那就是她对他撒了谎……也不能算是撒谎,她只是避重就轻罢了。
她之所以对南宫寒好奇,觉得他不像是坏人,都是因为南宫寒给她的感觉像柒qíng绝罢了。他们一样莫测,一样儒雅,只是柒qíng绝很冷漠,从来不笑,而南宫寒总是在笑,似乎很温柔。
难道,难道师父是因为她骗他,没有把实话都说出来才生气的?
飞飞眼泪直流:“师父,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骗你,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想知道这些才不说的……我只是看着南宫寒好像你,却又似乎和你完全不一样,才会对他好奇。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的。”
柒qíng绝静静地听她说完,仍是没吭声,不过他却弯下了身,将她扶了起来。
飞飞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师父,我……”
柒qíng绝没阻止她说下去,可飞飞却再也说不下去,因为柒qíng绝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便让她噤了所有的声。她沉默地跟着他坐到了高塔边沿的栏杆座上,然后他的手就落在了她脸上,为她拭去泪痕后便迅速收回。
飞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这件事却真的实实在在发生了,虽然柒qíng绝似乎并未将这亲昵的举动放在心上,但她却不能不去想。那幻想中似乎会和气质身体一样冰冷的手,在触碰到她的脸颊时,竟并非如此,至少和外面yīn沉的冬风相比,他的手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