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掌了灯，柒qíng绝坐在桌子边喝茶，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束了个发髻，别着一根木簪，雪色长衫被雨水淋湿的肩膀处还没gān，薄薄的一层贴在身上，有些透明，几乎可以看出里面清华玉润的肌理。见到飞飞进来，他垂下眼睛，敛去眼中的光华，黑睫颤动着。
飞飞疾步退出门外，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师父虽然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可她心里有个感觉，那就是这次的事qíng绝对没那么简单可以结束了。
完了，飞飞心里说着。
“去了哪里？”柒qíng绝不轻不重地问道。
飞飞踯躅在门外不敢进去，低垂下头，撒谎：“……很久没回来了，有些怀念，随便转了转。”
柒qíng绝并没戳破她的谎言，但她说谎的样子真的太明显了，他不介意她骗她，但他介意她的谎话根本骗不了他：“进来吧，在下雨。”他的声音依旧不愠不火。
飞飞犹豫了一下，跨入房内，反手关好了门。虽然柒qíng绝现在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和蔼的，但她却宁可他对她冷言冷语，那样她至少还可以看出他qíng绪到底如何，现在这副样子，她连她自己想gān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坐下吧。”柒qíng绝捏着茶杯唤道。
飞飞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拒绝，乖巧地坐到了他旁边。
柒qíng绝修长的手指摩擦着茶杯上的花纹，细声细语又问了一遍：“去了哪里？”
飞飞心虚地别开头，不敢看他，硬着头皮道：“只是去随便转了转……”
“喀嚓”，柒qíng绝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飞飞也跟着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柒qíng绝长长地睫毛低低地垂下去，双眼望着地面，清俊绝伦的脸上带着某种无法形容的深意，他将手中茶杯碎片和褐色茶水随意甩了甩，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几乎曳地的长衫盖住了白色的缎面靴子，冰凉的手指抬起了她深深低着的头，飞飞的心怦然一动。
“飞飞，天庭里持金简玉卷，掌天下乾坤的人，你以为是谁？”柒qíng绝冰冷地说出一句话。
飞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没想过师父有一天会对她做出这个动作。
柒qíng绝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玄黑的眼珠渐渐变红，像是因拼命压制着满腔怒火，隐忍得连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师父……我……”飞飞小小声辩驳着，她想解释，但为时已晚。
柒qíng绝松开手，转身背对着她：“我并未让你跪，你为何要跪？”
因为她心里有鬼，飞飞不知所措。
“师父曾以为，你虽笨，但很善良，你虽不争气，但忠诚。”柒qíng绝低沉地声音缓缓诉说着，每一字每一句都让飞飞心如刀绞，“但现在看来，是师父想错了。”
飞飞闻言，泪如雨下。
025
飞飞的确长大了。素白的轻纱裙角上一朵大大的粉蕊并蒂莲悄然绽放，她半跪在地上，纤细的手臂从宽广的衣袖里缓缓伸出来，相互jiāo握在胸前，一头鸦羽般漆黑的秀发松松的在脑后绾了个髻，单看那厚度，应该很长很长。
她现在这副泪眼凄凄的样子太过楚楚动人，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就连柒qíng绝都几乎快要不由自主开口服输了。
但是，柒qíng绝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的心很硬，又或者那是他伪装的，但不论如何，他都没有心软，他别开头去，眼神闪烁地望着四周，没有一个定点。
飞飞无助至极，师父那表qíng多温柔啊，像水波，像丝绸，像月光，可却不是对着她。她知道她不应该骗他，只是她真的不能告诉师父自己去了哪里啊，如果说出来，云珂一定会有危险的……
“师父，你说话啊，你骂我也好，打我也行，可你别不和我说话呀，你一不理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飞飞跪爬到柒qíng绝身边，抱住他的腿，只觉一缕刺骨的冷意扑面而来，她身子颤了一颤，终究是没松开手。
柒qíng绝并未低头看她，便叫她退下：“放开。”
飞飞使劲摇头，下唇都要咬出血来了：“我不放开，师父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放开。”
柒qíng绝垂首望着地面，俊美的脸庞被yīn影遮挡，看不到表qíng：“你若不松开，你我师徒关系，便就此作罢。”他冰冷地吐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