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铁刚兄弟,都走岔道了。这见着你算烙了听了。你说我都问哪去了?就看见那亭子有亮光,进去了才知道是派出所。哎呦我天吶,人民警察给我指道,找着了我也没敢敲大门吶,寻思别整茬了。大兄弟啊,你可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没个可比xing啦。这大房子,哈哈,我愣是没敢敲门,怕敲错挨踢。”
“老臭。糟践哥呢。那我家大丫头,那姑爷。还能认出来不?”又一指汉子:“妮儿啊,这你臭叔,梨树村的。她家俩丫头,有印象没?”
“听说了,村里传遍了结婚了。真好。这孩子真是出息大发了,叔这回都借光了。”汉子憨厚一笑,也没敢瞅楚亦锋。
毕铁刚很热qíng:“走,老臭,进屋!”
老臭?
毕月在后面跟着,疑惑地看楚亦锋。
楚亦锋心话,你都纳闷呢,你瞅我我也不认识啊。
来人叫薛之岫(xiu),祖上是给人看墓地看天象的,有那么点儿文化,就给整这么个名。可村里人不认识这字啊,尤其是梨树村生产队队长还自诩小学文化,能喊人gān活喊不出名吗?
当年是这么喊的:“薛之臭?”
这汉子蔫蔫道:“队长,我不叫薛之臭。”
“那你叫什么臭啊?”
从此,老臭老臭就这么叫开了。
第五九三章 心里的山丘
老臭叔人很实在。
他坐在小板凳上,一会儿回答毕铁刚,一会儿回答刘雅芳。家里的,村里的,知道的都说一说。还不停磨叨着:
“可不用整jī蛋,祸害它gān哈。大早上对付一口就行。我这兜子里还装好几个大饼子呢,拿出来咱们腾一腾。
哎呀,你们两口子啊,别麻烦了,我这就借挺大光,咱是出来gān活,可别把我当qie(客)。”
而在老臭叔的憨笑乡音中,毕月也听明白了。
由于报名晚了,后报名的,火车票都得单买,再加上跟毕家走得近的,小叔就给了地址。
这样的人得有十来个。估计三俩点儿陆续这一天三趟东北到京都的火车上,应该都有乡亲们来扑奔陆续到的。
为啥提前来?答案让人心里暖和,让她爹娘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薛之岫说:“地里活都托给别人了。这不家里娘们就撵我赶紧来,说再荒地吧,归拢归拢围栅栏铁丝网啥的。左溜也单买票,先来两天有啥gān啥。
对了,弟妹啊,你弟弟丰和和他媳妇,我临走搁集市上碰着了,说给老丈人家买点儿东西就出发,估么着等会儿不就得到?”
毕月赶紧去了毕成屋,走到门口又站住脚,楚亦锋已经先于她一步,正在屋里嘱咐道:
“大成,快起来。
从今天开始,让大客司机去火车站那停着。你今天也先跟一天。
拉上长条幅……算了,有不认识字的。你弄大喇叭录上话,循环放。
这东一个西一个都找家来,他们容易走丢咱们也受不了。这又不是大车店,集合几个人就往宿舍送。”
等老臭叔被毕铁刚活活从小板凳拎到饭桌边坐下,刚拿起筷子,他又放下了,半张着嘴看向门口,看呆了。
楚亦锋穿上军装什么样呢?
肩膀佩戴陆军肩章,制式衬衣,大檐帽再一戴,笔直的裤线:
“爹,娘,我走了。”说完,看了眼毕月,又冲老臭叔点了点头。
刘雅芳就觉得,哎呀,这开会开的,真是时候,真露脸啊!
要不然她姑爷一般搁家时都穿白衬衣黑裤子。扯嗓门,一脸笑容,虚荣心全摆在脸上了:
“今儿开会吧?什么国际会?亦锋啊,别紧张。”
全家人都知道她在显摆。而一向顶瞧不上臭显的毕铁刚也压不住一脸骄傲。
在他们那年代人眼里,这军人代表啥?他这是军人gān部家属:“嗯那,听你娘的,别紧张。晌午回来不?”
刘雅芳赶紧啧一声,连显摆再比划道:“那能回来吗?那么大个事儿,全国人民的事儿,得抓紧时间。净问废话!”
“呵,行,我不紧张。”楚亦锋说完就走。
至于毕月,就跟没听着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她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丢脸的小细节了。嘿嘿,她有证,丢人怕啥。
老臭叔却qíng不自禁地站起身,手里还拿个馒头,看着院子里的背影,脱口而出实在道: